云深不知處

及川的視線落在影山有些腫的唇上，很在意。

「飛雄，你的嘴唇怎麼了？」

「啊？」影山聞言摸向自己的嘴唇，感到莫名的微疼。

「嘴唇腫了啊，你不知道？」及川將影山推到鏡前，影山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恍然大悟，「難怪有點痛。」

「小心一點啊！該不會連怎麼弄腫的都不記得了吧？」及川忍不住唸了一下，腫脹的嘴唇讓他越看越不順眼，伸手用力揉亂那頭黑髮，以洩心頭之鬱。

神經大條的交往對象，真是太讓人不省心了！

「我記得，被日向撞到的。」默默躲開在他頭上蹂躪的手。

那個小不點？撞得位置也太詭異了吧……不論是撞的人還是撞的位置，都讓及川覺得不太舒心。

「怎麼撞得啊？用頭？」及川十分不解，雖然在球場上因為搶球之類的事情互撞是常態，但撞在嘴唇上，再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及川只能從日向的身高去推估可能性。

「不是，是嘴唇。」

及川聽影山用談論著「今天天氣真好」般的語氣說著，突然覺得自己的認知可能有些問題。

「……小飛雄，你剛剛說什麼？」慎重起見，及川又問了一次。

「嘴唇會腫，是日向用嘴唇撞的。」影山以為及川沒弄清楚，就將前後邏輯說得更清楚些。

此時此刻的及川，希望是自己的認知出了點什麼問題。

這種事情，不是可以一派自然的在戀人面前說的吧？當作我是死的嗎？

可惡──有點焦躁。

明明，只是個飛雄而已。

再怎麼想，小飛雄這麼蠢這麼笨又單純，心裡肯定只有排球跟我吧？

但那個人是和飛雄默契絕佳的小不點。

跑在飛雄面前，吸引他目光的人。

明明，目光一直都是只追著我的啊。

腦中閃過兩人在球場上的合作無間畫面，想起有句話好像叫做──

近水樓台先得月。

「及川前輩怎麼了？」面對神情嚴肅的前輩，影山有些無所適從。

及川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嗯，是誤會。

肯定是的。

「沒事喔。」及川掛回平時那副帶笑的神情。「小飛雄說說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前輩我啊，無比的好奇──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撞到嘴唇』？」

語氣卻不自覺的流露出心底的不平靜。

但影山對於及川微妙的話語毫無察覺。

「日向那傢伙說要接吻……」及川僅聽見影山這麼說，壓抑的情緒猛然炸裂。接著入耳的，只有理智斷線的聲音。

影山不明所以的被壓制到牆上，來不及反抗，嘴唇被另一雙唇狠狠壓上。

粗魯的吻強壓在還腫著的唇，宛如要被輾碎一般，很痛

下意識使力推拒著，換來的是狂風暴雨般的對待

就算神經再大條，影山這時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

到底，怎麼了？

阻止不了，就乾脆放棄掙扎

是及川前輩的話，沒關係的

就連呼吸完全被奪走，也沒關係的。

察覺到影山的妥協，及川出走的理智逐漸回歸，鬆開肆虐的唇，但仍然將影山壓制著沒有放開。他看著影山急促的呼吸，那雙鈷藍的雙瞳帶著迷茫詢問著為什麼。

「小飛雄，接吻這種事只能和戀人做喔。和其他人做，是背叛。」

語氣依然是輕浮的，表情仍然是帶笑的，和以往沒什麼兩樣。

但影山就是覺得，眼前的人看起來，散發著一股難以靠近的寒氣。

「才沒有……」，影山喃喃的說，終於意識到為什麼及川剛剛那樣對他。「才沒有！」影山揪住及川的衣領大吼，「剛剛說了，日向那傢伙說要接吻練習，我還在猶豫他就撲過了來！背叛什麼的怎麼可能啊！」

及川第一次被影山火力全開的吼，耳膜被震得有點痛。即使他過去經常戲弄或是欺負影山，大概是出自於對前輩的敬重，即使他再過分，影山也從沒對他這麼兇過。

所以及川驚愣了一下才開始接受訊息。聽清來龍去脈後，才想起自己好像只聽到接吻就什麼也聽不進去了。那句「背叛什麼的怎麼可能。」讓及川心情安定了一些。

對嘛，又傻又笨的小飛雄，背叛什麼的太高端了，根本做不來啊。明明是再清楚也不過的事情，居然還因為這樣就失控，果然啊，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會降低的傳言，是真的。

即使最初說要交往帶著幾分玩笑

但現在，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認真。

也比想像中的，還要在意。

但及川還是覺得很火大，撇撇嘴，用力捏著影山的臉頰，「但飛雄你猶豫了對吧？精神出軌也是不行的！而且無論如何嘴唇也親到了！」

「猶豫是因為日向說吻技差會被戀人甩掉啊……而且那種感覺跟及川前輩接吻完全不同，不算的吧？」

反正自己就是不像「經驗豐富」的前輩那般優秀，上次接吻還被嘲笑吻技很差什麼的……影山覺得心頭悶悶的，但沒有察覺這種情緒叫做吃醋。

「小飛雄放心，只要你一直像橡皮糖那樣黏著，我是甩不掉你的。你看啊，就算我國中畢業後甩掉你了，現在不又在一起了嗎？」及川一語簡化兩人從國中到高中以來的關係轉變，使得意義含糊不清又不倫不類，但影山不疑有他的點頭，就這麼被含混過去。

因為這種理由而害怕分手的，該說蠢呢還是笨呢還是──可愛？

及川忍不住笑出聲。

大概是因為交往還不到兩個月，見面的時間又少，再加上戀人心中可能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排球，所以才會特別的不安吧。

原來想在一起的想法，並不是只有自己一頭熱。

「和及川前輩說說，感覺有什麼不同，說得好就原諒你喔。」刻意避開接吻兩個字，及川拒絕承認那個嘴唇相撞的意外是接吻的一種。

「和日向沒什麼感覺啊，不對，是很痛。」影山皺著眉頭，「和及川前輩就覺得這裡」指向心口，「脹脹的，就像……可以碰球的感覺。」

影山說的簡單，及川卻被會心一擊。

他沒有想過，自己在排球笨蛋的心中，居然可以和排球相提並論。

「我原諒你了！」及川用力抱住影山。

「請小力一點，很痛啊。」影山對於及川前輩總算變回正常的模樣，鬆了一口氣。

「來接吻吧！」及川將影山推出自己的懷中，覺得再不做些什麼來排遣心裡那些漲到快溢出的情緒，就快要受不了。

「不要！」先前的吻太簡單粗暴，嘴唇的疼痛根本還沒退去。

「剛剛是我不對，這次我會很溫柔的！」及川不由分說的湊過去，那雙更加紅腫的唇進入眼底後就改變了心意，「小飛雄，雖然我原諒你了，但果然還是該警惕性的給一下懲罰唷。」

果然，就算氣消了大半，但還是不能忍啊──

及川不能忍的下場，就是接吻結束後被狠狠推開，影山頭也不回的直接回家了。

※

影山和日向在體育館前氣喘吁吁，截至今日早晨，是影山150勝149敗，領先一分。

喘完氣後，前輩們仍然還沒來開門，日向百般無聊的看向影山，卻被驚了一下。「影山.......那個啊，果然還是來練習一下比較好吧？你很明顯的被嫌棄了啊！」

到底吻技有多差才會變成這樣啊？嘴唇被咬傷了啊！日向看著影山嘴唇上的傷口忍不住這麼想。

想起了發生什麼事，影山一臉的陰影。

他還記得那股甜腥的味道是自己的血。

說好的溫柔根本就是騙人的，及川前輩是大騙子！

感受到影山散發出了的怒氣，日向直覺反應閃得遠遠的。

「別再跟我提這個！」

說到底，如果不是日向提了那種事又立刻付諸行動，根本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想到這裡，影山就覺得手癢想扁人，立刻追了過去。

「哇啊──」日向看著朝自己奔來的人，立刻拔腿就跑，「不說就不說，反正到時被甩掉得人是你！被弄成那樣肯定是吻技爛到不行！」

「煩死了，才不會分手！據說那個是宣示主權，和吻技沒關係！」

「影山你的交往對象好凶悍啊。」日向忍不住停下腳步，用憐憫的眼光看著影山，原本很羨慕影山有交往對象的日向，心理瞬間平衡了。

「還是分手比較好吧？」真心誠意的建議。

「吵死了，我沒有要分手！」抓住日向用力的丟出去。

從這天起，日向對影山的認知新增了一個詞──抖M。

END

後記

本來只想寫輕甜的小短篇，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及川你可以不要自己加戲嗎？很累啊！

要在短篇處理複雜一些的情緒果然很苦手，沒寫好請見諒

加上這篇，就達成了連續10篇的標籤都有影山了，oh~yeah！

（自嗨XD）

粗略估計了一下，一個月多以來，這些短篇累加起來已經超過兩萬字了，而且這周居然寫了三篇共八千字左右，對照過去喜歡某cp寫了好幾年卻只有十萬字左右的狀態，再加上本性很懶的人來說，真的很可怕……壓力大就想寫文宣洩的病太可怕了（當然有部分還是因為我愛影山>”<）154回好多影山的場景超級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