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AO的應援,感謝平時的各種投餵和腦洞!在小岩生日時趕著出產岩影的我們,簡直就是在北極圈過著平行世界呢XD

#內文與生日無關,我可能還需要向小岩懺悔(雙手合十),祝小岩過生日也長身高。

 

01

岩泉拉開遮廉走進房間。一眼就看見盤據大多空間的king size床上,身高超過一百八的黑髮青年側身縮在床邊,留下一大片空缺。

這副景象,讓他想起影山最初來他這裡小憩片刻,也是這個姿態。

約一年多前,岩泉從國見那邊得知,影山也到他所在的城市就讀。在國見有意無意的提起影山除了排球外一無是處,不太善於與人交際等,思量影山初來乍到,身為前輩帶他熟悉一下環境也好。雖然他們真正相處的時日並不多,但他對這個上進又對前輩有禮的後輩,還是存有好感。

於是他通過手機聯繫,約到眼帶黑圈,走路有些飄忽的影山。

關切之下,得知影山住進學校配給的宿舍,室友經常通宵打遊戲嚴重影響睡眠,練習帶來的疲憊得不到充分休息,和室友爭過幾次每每不歡而散,弄得他身心俱疲。再者,宿舍離校區通勤又遠,他不得不早起才能趕上練習,接連幾天下來精神已逼近極限。

岩泉立即取消原定行程,拉著推辭不了的影山回家補眠。

那時領著影山進門安置好後,出門買些原先計畫要買的東西返家,看見影山戰戰兢兢的睡姿愣了片刻,活像受虐小媳婦的睡法讓他嘆了口氣。他俯近試探性的低喊一聲,回應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岩泉小心翼翼的將影山扳回正面舒展四肢,就像現在做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影山近乎昏死的任他搬弄;而現下被碰觸,宛若觸電似的一跳。

「驚醒你了?」岩泉沒意想到會驚醒影山,「抱歉……」

「沒、沒關係,閉著眼睛休息而已。」影山垂著眼,莫名的不敢看岩泉的眼睛。

「今晚早點休息。」岩泉思忖著影山返家洗完澡後就直接回房,大概是練習太累。錯過影山的異狀,伸手揉揉黑髮,泛著濕氣的觸感讓他皺眉。「就算累也要吹乾頭髮,我來幫你。」

「行了──小岩媽媽待會是不是還要把晚餐端到房裡,一口一口的餵著小飛雄吃啊?」及川倚在門邊,一臉受不了的神態。「好了,難得及川先生來訪露一手廚藝,快點出來吃飯啦。」

「露一手廚藝?」岩泉額角綻著青筋,想起方才在廚房添亂的人弄得他兵荒馬亂,忍不住反駁:「是露一手如何燒掉廚房的藝術吧!」

「燒掉廚房也是一種才能嘛。」及川大言不慚的說道。在外求學三年多,住宿地點沒有廚房,再加上吃飯時總有人約,以至廚藝技能近乎於零。

沸水外溢的聲響阻斷岩泉接續的駁斥,瞪了及川一眼,急急跑去關交代過及川該關卻沒關的火。

影山起身,猝不及防撞上及川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讀不懂那目光的深意,但連結上在洗完澡尚未出浴室時聽到的話語,驀然感到心慌。


02

及川趁著大四課少的閒暇,來到竹馬就讀的城市遊玩並借宿。

一入門,從玄關旁鞋架上多出的鞋子,就昭告這裡和他兩年前來時,已然不同。屋內許多日常用品從形單影隻轉為成雙成對,充斥著另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及川前輩。」坐在客廳的影山點頭打招呼,立即站起接過岩泉去接及川的路上,順道採買回家的日用品和食材,並且迅速的歸位。

接著兩人就討論起午餐要吃些什麼,完全將他晾在一旁。

「哈囉,我還活著唷。」及川誇張的揮揮手,彰顯存在感。「你們的待客之道真是太糟糕了,我不辭千里而來──」目光落在靠窗的大床上,兩顆枕頭卻沒有佔據各半,而是緊鄰在床中間,話語霎時間被回憶梗住。

他想起最初岩泉提起影山搬過來一起住,腦中浮現那間只有一張大床的公寓就順口揶揄:「你們這是當室友,還是當床伴啊?」

該不會當時的戲言,成真了吧?及川善於思考的腦袋停頓片刻才重新運轉。

小岩不是那種會找床伴的人啊,飛雄這麼單純也不會,莫非……及川看著岩泉和影山隨意的接續談著家居相關的話題,自帶將他屏蔽在外的氣場,開始猜測這兩人,或許已經不是室友關係,而是同居人。

雖然好友屢次在通話中提到後輩,但從未聽聞好友提過這事,他一時之間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情況,決定先按兵不動的觀察。下午,影山隨同岩泉,帶著及川走訪上次趕不及尋探的景點。夜晚,及川提出要去夜遊,影山原本習慣性的想跟,但被岩泉以熬夜一天,會嚴重影響身體和練習狀況勸阻。

影山緊繃著臉站在玄關送即將出門的一對好友,壓不下被丟下的感覺,也就壓不下臉上的不悅。

「那就麻煩你顧家,門窗記得鎖好,早點睡。」岩泉揉揉影山的頭髮以示安撫。「等我回來。」

「汪。」

岩泉的手僵在影山頭上,和影山一起眼神詭異的看向及川。

「及川你有病?幹嘛學狗叫?」

「你們剛才的對話和神態,就是狗狗依依不捨的在門口,企圖挽留要出門的飼主,而飼主也放心不下狗狗自己顧家,但有事不得不出門。啊──不過這只狗狗比飼主高了幾公分呢。」

「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岩泉被踩了身高的痛腳就直接開揍。「痛──小岩你不能因為我說實話就生氣啊!」

及川掩著被打疼的地方重重嘆了口氣。他經過大半天的觀察,得出的結論──這兩人彼此喜歡卻都沒有自覺。相處自然的氛圍沒有戀人間的熱濃重黏,卻有伴侶的溫淡輕甜。

飛雄是個單純的排球笨蛋,應該不懂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小岩只交過一個女朋友,經驗值也沒多少,可能也沒發現已經越過前輩對後輩的關切。

這兩人,大概是習慣成自然,對於中途發生什麼變化一無所知。

及川猶豫了一下,想起諺語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打算撒手不管,但又隨即想到──不行,不管的話就是『自然彎』了!

為什麼出來旅遊,沒達到放鬆的效果還要這麼糾結啊……及川有些胃痛的跟著岩泉出門。

隔天傍晚,屋子裡瀰漫著濃郁的咖哩香,及川抓準了鄰近廚房的浴室水聲止息的時刻開口,「小岩,你和藤井分手後,就沒有其他交往對象了?」

「沒了。」岩泉頭也不抬的回答。

「雖然小岩長的沒我帥──別拿鍋鏟打人啊!」及川急急躲開,「但還是有女孩子向你示好吧。」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剛毅的臉龐、健壯的身形、可靠的氣息、細心的體貼──除了總是對他暴力相向,還有像老媽子的個性以外──,具備了許多好男人甚至是好老公的特質。

「有是有,但我沒有想交女朋友的打算,而且我沒空。」

「你一個單身漢,為什麼沒空啊?」

「上課、社團、偶爾打工,家裡休息。」

「假日有空吧?還有下課後沒有打工的夜晚,答應女孩子的邀約總行吧?」

「假日和飛雄去爬山或衝浪,平日晚上要回來做飯,沒多餘時間。」

說到底就是因為飛雄啊小岩你有點自覺好不好!及川在內心翻了一圈的白眼,臉上卻還是故作深沉的說,「我們大四了,都說校園裡的愛情比較單純,小岩你好好考慮一下。」眼神瞟了一眼遲遲沒有打開的浴室門,內心覺得愧疚,但又逼不得已。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不想改變。」岩泉專心投入食材的料理,沒再搭理及川拋來的話語,也沒發現逕自回房的影山。

晚餐料理的差不多後,及川尾隨岩泉站在門口,在岩泉提出要幫影山吹頭髮時連忙介入。

餐桌上,及川察覺影山食欲不振的不想動筷,知曉他故意說的那番話,應該是被放在心上,但這副景象讓他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擔憂。

岩泉接過影山的碗,從鍋裡多搯了幾塊豬肉放入,再打上綿滑的溫泉蛋才遞回影山手上。「快吃吧,都是你喜歡的。」

影山眼底的陰鬱,頓時如朝陽衝破烏雲冉冉上升的燦亮。

好友笑得一臉溫柔的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後輩,及川覺得遭受一萬點的暴擊。

為什麼出來旅遊,沒達到放鬆的效果還要看人曬恩愛啊……及川沉痛地看向天花板,隨後又略帶忿忿地看著單純的吃貨已經將心煩事拋到腦後,拋掉他處心積慮的提醒。

眼看自己又要被兩人氣氛隔絕,他連忙出聲抗議:「小岩!為什麼我沒有溫泉蛋!」

「冰箱裡只剩一顆蛋。」

「來者是客,而且飛雄是後輩要懂得敬老尊賢啊!雖然我不老但是可賢了!」

「閉嘴!我有另外炒幾樣合你胃口的菜,快點吃!」岩泉做了影山喜歡的豬肉咖哩溫泉蛋,也沒對及川顧此失彼。晚飯就在吵鬧的氛圍中渡過。

再隔天傍晚,及川收拾行囊,但收拾不了憂慮準備離開。走了一段路後,及川突然驚呼:「啊──名產我放在玄關忘了拿!小岩可以回去幫我拿一下嗎?」

「不是跟你說了出門前要再檢查!」岩泉還特地替及川巡視屋內一圈,看有沒有東西落下,沒想到最後出門的及川還是落了物品,更沒想到那是刻意為之。

「麻煩小岩了,謝謝!」雙手合十的請求狀。岩泉瞪了一眼後,就小跑步回家。

確定岩泉離他們的距離已經聽不到談話,及川才對站在身旁幫忙拿行李的影山開口,「飛雄……」難以出口的話語讓他頓了一下,那雙專注聽他說話的墨藍瞳色讓他胃裡翻攪,仍艱困的吐出話語,「你啊……要學著讓小岩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話頭出口,接續就順暢許多。「這樣小岩才有機會認識其他的人──尤其是女孩子。雖然這大多是小岩習慣照顧人的個性造成的,但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太依賴小岩了。」

放手吧,這樣對小岩比較好。

及川忍了忍,終究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他知道這僅是他的私心。

好友對於後輩而言,是這一輩子再也找不到這麼適合的對象。但是後輩對於好友而言,卻不是那麼美好。過於嚴肅的認真、一根經的不知變通、情商不足以應對人情世故等等,雖然也不是沒有優點,但是這些優缺點加加減減,一旦含入社會風氣對於同性戀愛的尚未全盤接受……

無論原先的數值為正為負,轉瞬間都只能呈現負值。


私心不想至交好友和關注已久的後輩落入窘境,卻又明了他於他們而言,無論是什麼身分,其實都無權干涉太多。

他終究不是他們兩人中,可以做定奪的誰。

拉回飄遠的思緒,入目是擰起的眉和迷茫的神色。他想:話說到這裡,飛雄大概隱隱意識到什麼,卻還是不懂。

及川深吸一氣,慣用的笑臉收斂成嚴肅,「飛雄,你喜歡小岩,所以我和小岩去夜遊你沒去會不舒服;我提到小岩的前女友你會不舒服;煽動小岩去認識其他女孩子你會不舒服。那個,不單純是後輩對前輩尊敬般的喜歡,而是想成為情人那樣的喜歡,懂了嗎?」

太陽西沉的光輝映在刷白的臉上,及川將雙手壓在影山肩上,彷彿不這麼做,眼前的人就會融進昏黃的夕照裡消失。

啪達啪達的腳步聲接近,岩泉疑惑的看著兩人的動作,發現影山的臉龐白的不正常,立即質問及川:「喂,你是不是又欺負影山?」在北川第一時,及川沒少幹過這樣的事被他遏阻。

「飛雄肚子不舒服。」及川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岩泉一聽就立刻轉移注意力。

「我先陪你回家,再送及川去搭車還來得及。」岩泉當機立斷,想伸手扶人撲空。

影山向後退了一步,「我沒事……自己走就可以了。岩泉前輩你們先走吧。」已無最初的失態,但腦中仍被及川灌入的大量訊息塞滿,難以消化。

岩泉再三確認影山可以自行返家,交代晚上他會晚一點回家,記得煮些清淡點的東西吃對腸胃比較好,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一定要打電話聯絡等等瑣項,才放人離開。

及川的目光停駐在影山的背影想著──在海面上掀起一陣風浪,船到橋頭會自然直還是自然彎,還是要看航行者怎麼操控方向。

03

黑夜掩月,熄燈的房間失去光源。

岩泉側身躺在床中央的分界旁,即使在伸手難見五指的夜中,他仍能清楚辨認影山睡在床邊的背影,那個背影他一連看了三天。

他終於肯定,影山在迴避他。

回溯著這幾天的記憶,影山似乎是從及川離開那天開始不太對勁。

那晚他送走及川,去赴社團聚會的約,但心裡始終惦記身體不舒服的影山,沒待到散會就先行離開。回家時,發現影山沒有留燈──他在影山晚歸時慣於留燈,久而久之影山也養成在他晚歸時留燈的習慣──,推想大概是身體不適,所以沒留意到細節。

打開光線柔和的夜燈,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探看,人已經睡下,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人喚醒,確認身體有無異狀才放下心來去盥洗。躺床休憩時,他將枕頭拉到回原來的位置,泯滅因及川來訪睡在兩人中間的距離,才意識到影山還睡在床邊沒有挪回。

他看著影山的背影,恍惚中想起一年多前影山剛入住的模樣。

沒有第一次來時那樣憋屈似的縮在床邊,但睡在靠床邊,一翻身就會滾下床的限縮,像一只誤闖陌生環境的貓那樣警戒。影山醒後,他再次重申把這當自己家後就沒再多提,以免反而造成壓力。但日常生活中的舉止,無形中帶著影山融入他的生活。

他看著讓影山從最初一副驚擾到人的不自在,到會躺在沙發上看排球月刊的恣意,睡姿也從綁手綁腳到懂得睡開一些。他的觀察,影山的睡姿勢算是規矩,不會在睡到半夜就大施拳腳、三百六十度翻轉。兩人各佔一半的床各自為政,相安無事。

直到當年第一波寒流來襲。

那天他超過三十個小時沒闔眼,就為了趕教授臨時增加的考試範圍,結束下午的考試返家簡易沐浴後,從櫃子中拖出厚被就昏睡到半夜被腫脹的膀胱逼醒,再次回房間才看見影山穿著厚外套蜷起身體,蓋著保暖度不夠的被子。

他估計是開學時已入春,所以影山忽略該帶厚被。

他俯身看著影山的睡顏,不禁感慨著:真傻。

雖然前後輩的關係還在,但他們明明已那麼熟稔,分被子一起蓋也只是小事而已。他搖醒影山,影山睡懵完全自理不能。他一邊解釋著:你穿著外套睡,早上醒來體溫變低容易著涼。一邊脫去外套,突來的寒意讓影山醒了幾分。

「睡過來一點,被子拉不到那麼遠。」岩泉將兩人的枕頭往中心挪,掀起一半的被子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影山過來。影山遲緩的思考來不及告訴他這樣過於踰越,就不敵睡意和被子上的餘溫,再次沉沉睡去。

醒後的影山覺得尷尬,但寒意比尷尬難受,不久後影山就習慣這樣親暱的睡姿。時序從冬走到春,春進入夏,夏轉往秋,被子的厚度隨著季節而變換厚薄,但兩人在床上睡覺的位置已成定性。

所以及川來訪,硬生生睡在他們之間,讓他極為不習慣──身旁不是熟悉的氣息,不是熟悉的體溫。但及川離開後,被拉開的距離像失去彈性的橡皮圈,無法彈回原先的位置。

就連日常的諸多交集都開始斷線。

影山一向因為晨練而早出,但一般晚上除了偶爾的聚會都會家中,但一連兩天都有約,還拖到超過平時的睡眠時間才回家,他根本找不到空隙問到底怎麼了。

岩泉看著自己不知不覺伸出的手,決定在去問及川前,先和影山好好談一談。

早晨,岩泉在影山準備出門時,在門口叫住他。「今天晚上應該沒邀約,會在家裡好好吃飯吧。」應該上揚的問句,成了下墜的肯定。

「我……」影山語塞,其實前兩晚根本沒邀約,他是故意在外遊蕩加找資料,才會那麼晚回家。緊緊抓住橫過身體的背帶,「好。」影山想著,今天本來就是說這件事的最佳時機,只是下意識的,還不太想面對。

影山轉身,手搭上門把時脫口而出:「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語氣已經沒了先前的嚴肅,轉換成關心的柔和。

影山驀然鼻頭一酸。

用力扭開門把,影山想著下次再說出:我出門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夜晚,簡樸卻溢香的菜式擺在餐桌上,岩泉思量著飯後再來談比較不會影響食慾,但雙方無話的凝滯讓他覺得手上的筷子如千金般的沉。

影山草草扒了幾口飯就擱碗,忐忑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也顧不上岩泉還在進食中就丟出發語詞。「那個……」岩泉放下碗筷,專注的盯著影山豎耳聆聽。

筆直的目光簡直要逼回影山的語句。他垂下眼,吶吶說著:「我我、我……已經在找房子,明天、早上參加合宿,會順便把行李帶去隊友家放,這段時間……謝謝岩泉前輩的、照顧。」

岩泉呼吸一滯,收緊拳頭,比想像中的還要冷靜的詢問。「為什麼突然要走?」

「我離開對岩泉前輩比較好。」影山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但語氣顯得理所當然。

岩泉猛然起身,木椅和盤子的撞擊聲混在一起,他用力的揪起影山的衣領吼著:「開什麼玩笑!別擅自決定怎樣對我比較好!要走給我一個具體的理由!」

影山被怒目相向的神態嚇到,同住一年多他還沒見過岩泉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走了,岩泉前輩就不用管我,我也不會妨礙到岩泉前輩交女朋友。」影山三言兩語就交代完具體的理由。

「我沒有想交女朋友!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非常好。」岩泉咬牙切齒得無比煩躁。先是及川後是影山,接連和他提到女朋友一事……他猛然意識到,影山會這麼說,是受到及川的影響!他瞇起眼,質問影山:「是不是送及川離開那天,他私下和你說了什麼?」

影山終於抬起眼正視岩泉,瞳裡燃著烈焰,「及川前輩說我喜歡你,然後,我發現及川前輩說得沒錯──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影山把語末的這四個字咬得很重很重,瞳裡的火把灼熱得刺目。岩泉一時無言以對。

「對不起。」影山再次開口。

對不起你把我當後輩看待,對我這麼好,我卻喜歡上你。

「對不起,明明性別相同還喜歡你,被男人喜歡很噁心吧……」

影山不自覺的說出這幾天從旁人那邊聽來的話語。他想過,意識到那是喜歡後他認真的想過,為什麼及川前輩要試圖勸阻,最後得出的結論,因為他的性別不是女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性別不同,就不能存在那樣的喜歡,但是問過周圍的人大多都這樣說,好像連及川前輩都這麼覺得……

「喜歡和性別沒有關係,為什麼要說噁心!」

影山點頭,其實他隱隱知岩泉前輩應該不會介意這個,但是他不想其他人用異樣的眼光看這麼好的岩泉前輩。眼內躍動的火光逐漸黯然,「對不起。」影山又說了一次,「但我不覺得我有錯。」這句話宛如一陣風瞬時煽動火花持續,語落卻熄滅了最後的星火,墜了一灰燼。

影山覆上岩泉還擱在他衣領上的手,感覺不出他們兩個人是誰的手比較冷,停頓幾秒後,將岩泉的手甩開。

影山對著楞楞的岩泉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轉身就去收拾行李。

岩泉默默看著影山收拾。他想說些什麼,卻順不出能說些什麼;想挽留,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事情來的太突然他毫無心理準備,還拿不準他是怎麼想的,不能貿然行事。

給人希望又拒絕,如飛上天堂又墜入地獄。

影山的東西不多,但生根似的經年累月之下,物品比他當初簡便的行李增加許多,行李箱容納不下。其實他本來以為這些東西,可以等到合宿後確定找到房子再慢慢整理,一件一件的丟,但沒想到自己最終耐不住性子,攤牌攤的這麼徹底。

最後他只揀選必要的物品帶走,支支吾吾的麻煩岩泉幫他把那些東西丟了。岩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看得他發毛,那道目光直到他收拾完畢站在門前要離開,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出門了。後面三個字在影山舌尖跳躍了好幾秒卻跳不出嘴唇,他深吸一口氣,扭開手把。「我出門了。」

啟門,邁步,頭也不回。


04

岩泉躺在沙發上,環視屋內一圈。

這間小公寓,是父母熟識的朋友得知他在這邊求學,主動租借的。租金便宜很多,空間擺了一張king size的床仍顯得寬敞,但當時一個人住慣了,影山剛來住時,他明顯感受到領域變小,適應了一段時間才習以為常。

如今影山離開,卻變得比他入住前還要空蕩。

離那天的坦白已經過了三天,影山遺留的東西他一樣也沒動。這間房已經夠空了,禁不起再丟棄任何東西。

食慾盡失、低落、空虛、心痛。

這些他曾經歷過的感覺再次來襲,他已經不用去想他對影山的喜歡是不是對等的喜歡。

升大三時,和他交往近一年的藤井提出分手,就是那樣的感覺。他也才恍然,當時他陷入難以自拔的低潮,剛好這個時候接到國見的消息,除了關照後輩的心思外,多少也帶著想轉移注意了考量。

只是他沒想到會陷入,雙方都是。

最初只是覺得影山被室友嚴重影響睡眠問題遲遲沒有改善,這樣很糟糕,才會邀影山一起住。當室友後才發現影山的生活真如國見所說,除了排球外極度匱乏,他就硬拖著影山四處走走晃晃,一來二去兩人越來越熟。當他三個月後聽到藤井有交往對象時,他已經能一笑置之給予祝福。

影山決絕離去的背影不斷在腦海重播,他有預感,如果他不追──去他的性別不同!

他拿起手機撥打及川的電話:剛接通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開口:「及川,我決定了,這次不用你插手。」

「看來是我多事了。」
「但這多事是好事還是壞事,是我決定的。」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謝了,保重。」
「你也是。」


五天的合宿結束,影山帶著休息不足的疲累拖著身體走出體育館,一眼就看到岩泉。他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揉揉眼睛彷彿想驗證這是眼花,然而那個人卻走的離他越來越近。

「呃、岩泉前輩,你怎麼在這裡?」

即使還不知岩泉的來意,影山的心臟止不住加速的鼓動。

岩泉的笑意柔化平時顯得嚴肅的眼神,打從影山看見他的身影眼睛就發亮那一刻開始,他知道他沒有做錯決定,他清了清喉嚨,極為慎重的說道。

「我來接你一起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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