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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雖然不喜歡劇透,但這篇必須排雷。含大量及影前提的宮影,NTR,及影結尾。介意者請勿往下,謝謝。從各方面來說,這會是我目前寫過最抖也最難處理的一篇,缺陷、偏差請見諒。





好吃的,會讓心情變好。

合宿後,依靠黃金周打了無數場練習賽來麻痺自我的影山,鬆懈後開始逐漸崩塌。他拖著腳步,跟著隊友及練習賽對手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居酒屋聚會。坐定位置,他的視線徘徊在軟性飲料的區塊,身旁的前輩搭肩笑著勸說:「這裡又不查證件,都來居酒屋就別當乖寶寶了。」,隊友也跟著附和:「都上大學了就放鬆點吧,影山你繃得太緊了!」

影山猶豫片刻,最終在好奇心和心情的驅使下以非法年齡點了杯啤酒,又點了綜合串燒、炸物、雞翅、玉子燒等。他靜默坐在桌尾不參與歡騰,盤據腦中的思緒鈍化舌尖,機械性地進食填得胃部脹起,他還是覺得很餓——空虛的餓,無力的餓,餓得逼迫他加快撕咬,雙頰塞滿食物仍無法滿足。

清空眼前的吃食,他拿起聚會始初從眾舉杯就再也沒碰過的啤酒,入喉的苦澀是今晚唯一嚐出的滋味,不舒服卻無比契合,一口接著一口地停不下來。杯底見空,他拿出手機查看,依舊沒有任何來電,執拗地又撥了一次無人接聽的號碼。

續點的啤酒上桌,他喝得太急嗆得猛咳泛出淚花。「影山你沒事吧?」、「沒人跟你搶幹嘛喝得那麼快?」、「又不是在比賽,別喝得那麼急啦!」周圍人的關切讓他恍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做沒有意義的事——他不該在這裡,只有站在球場上才能排空思緒。他搖搖頭示意旁人沒事,沒多久他再次被隔絕於喧鬧的世界。

喝完這一杯就走。他想著,挪了一下坐姿,下腹傳來的壓迫逼得他起身如廁。他洗完手,掬水潑了潑泛紅發熱的臉龐,抬眼看著鏡中那張濕漉漉的臉,雙眼下方是一片淤積的烏黑,臉部線條緊繃得像是再擰一分就會碎裂。

「可惡——」他低咒一聲,握成拳的手重擊在洗手台。他一點也不想要這副不正常的樣子,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黃金周前,他會拼命阻止那個衝動得不正常的自己。

隨後進入洗手間的同隊前輩,聽聞撞擊聲連忙跑進來。「還好嗎?」前輩仔細上下打量影山,確認沒有外傷的樣子才鬆了口氣。

「我、」影山盯著隊友的眼睛,霎時間有股傾吐的衝動,「我……沒事。」他吶吶地吞回話語,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只是個認識一個月還不太熟悉的隊友。那樣的事,大概不是可以隨便說得。

「是不是不太適應大學生活?有困難要說唷。」隊友給了個善意的微笑,他揣測影山的異常可能是還沒融入新環境,亦或是練習賽的二傳手對影山看似親和,實則在言語間夾雜撩亂。

「謝謝。」影山頷首,腳步虛浮地走回座位。同桌的話題圍繞在哪個學校的女性質量比較高?哪個學校的經理比較漂亮、胸比較大;誰誰誰交了女朋友等等。他一邊喝著啤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突然頓悟他大概是真的不太適應大學生活。

影山不明白同樣都是在體育館,為什麼只是換個學校卻變了這麼多——隊友們總是有赴不完的約、打不完的工、玩不完的遊戲、做不完的報告,他在社團之外的時間很難找到人一起打球。他不懂比高中自由的大學,尤其是大城市的生活有多麼令人目眩神迷,僅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走得更高更遠。

但是,賽場上需要六個人的力量。他曾經向隊友拋出尖銳的質疑,卻只得到「影山一定沒有朋友」、「人生不是只有排球啊。」、「你也別總是待在球場,去拓展人際關係吧。」諸如此類的回答。焦躁難安的思慮,直到意外地接到同在東京的及川的聯絡後撫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目標,做好各自分內的事就好,別拿你那套去苛求別人。小飛雄又不住在海邊,就別管那麼寬啦。」

影山按照及川的話去做調整,才挽救回岌岌可危的隊友關係。他也在找不到人打球的時候,開始轉向糾纏及川——待在及川身邊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他以為那是在異地有熟人的安全感。

他煩得及川不堪其擾,多次當著他的面打電話和岩泉抱怨——都是小岩要我關照飛雄的錯!感覺就像回到國中一直被追著跑的時候,討厭死了!然而影山依舊努力不懈地跟隨,甚至成功的成為及川租屋處的常客。

席間突然爆出一句:「真的假的啊!你的哥兒們想上你?」震得影山心頭一緊。

「真的啦!噁心死了,老子又不是同性戀!」

影山望向那個滿臉酡紅又有顯見地厭惡的說話者,恐慌如荊棘蔓生,扎得他發不出聲響。

噁心,同性戀——及川前輩也是這麼想的嗎?

「哈,他是想插你還是想被你插啊!」

「老子已經和他絕交了!老子不想捅屁股也不想被捅!」

……絕交?影山想起那些沒有回應的電話,掐著酒杯把手的指節用力得發白。

「真搞不懂同性戀是怎麼來的,屁股怎麼可以用來做那種事?很髒啊!」

酒精溶蝕日常的偽裝,關於同性戀的話題充滿歧視的論點與黃暴的言談,持正面意見的人反駁了幾句就被氣氛壓得噤聲——避免被一面倒地視為是同性戀者,加上醉鬼根本無法溝通,多說無用,不如明保哲身地不發表任何意見僅作壁上觀火。

影山沒吭聲,一門心思懸在不知該怎麼彌補曾犯下的錯誤,任由酒水灌入體內,任由酒精在血液裡流淌侵佔意識。

——是在生氣吧?所以才會閃躲。

——會原諒我嗎?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明明我也能做到!

——為什麼……男的、就不行?

——就算會痛我也、沒關係……

「飛雄?」

——及川前輩、我……

影山迎向熟悉的呼喚,任由自己陷入泥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陌生的氣息、陌生的宿醉、陌生中帶點熟悉的疼痛。

影山翻身,緩緩地睜開眼,因初醒的迷糊與宿醉分不清人事時地。他費力地轉動眼球,半撐起上身巡視顯得凌亂的房間,具生活感的擺飾大多是些搶眼的物品,地上散著好幾件衣物,他認出其中有他的排汗杉、他的運動短褲,以及——

他的貼身內褲。

影山僵硬地看向自己未著寸縷的身體,再看向躺在身旁的人——髮色亮得有些扎眼,胸口規律地一起一伏,沉睡中的臉龐收斂了些張揚,多了幾分稚氣。隨意蓋上的被子展露大量的肌色,和他一樣衣物盡失。

他的思緒與神色瞬間凝結成霜雪的白。影山用力閉上眼說服自己仍處於睡夢之中,交握發冷的雙手抑止顫抖。這一定是夢。這不可能發生。他反覆的催眠自己,然而越來越多如夢似幻的片段閃現在腦海中。

他將人壓在門上推送自己的唇舌、迫不及待地扒掉對方礙事的衣物、手在對方身上游移,笨拙地替自己做著擴張、身體在痛感和快感交織下逐漸興奮……

持續已久的飢餓感終於被填滿。

昨晚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影山無法繼續自欺陌生中帶點熟悉的疼痛,不是來自下身的隱密處。他茫然無措地坐起身,不敢相信之前的事還沒解決,居然又做了這麼出格的事。

影山小心翼翼地下床找到自己落在牆角的包包,翻出手機查看時間。晨練快遲到了,不走不行。他下意識地逃避不知如何處理的困境,草草收拾物品穿上衣物,不敢再多看一眼地倉皇離開。

時隔一天多,影山仍寢食難安地逃不過良心的譴責——他記得,主動的人是自己。躊躇再三,他在隊員驚愣的神色中首次從社團早退,搭電車前往前幾天合宿的學校。影山在偌大的校園中行走,神色因不安緊繃得凶神惡煞,肢體擺動用力得像是隨時會出手揍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周遭人紛紛刻意閃避。

影山循著記憶找到體育館,在外徘徊沒多久就被認出。

「那個,應該是上次合宿學校的二傳手?好像叫做影山來著。」

「他來幹嘛?有誰惹了他嗎?一副來討債的樣子……」

「是不是前天晚上的聚會發生什麼事?印象中他喝醉後是宮侑帶走的。」

「怎麼了?」宮侑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轉頭問著隊友,隊友指指窗外。「哦——終於來了啊。」宮侑拉長語調,一臉興味盎然。他走出體育館,一和影山對上眼,立即被氣勢洶洶的九十度鞠躬道歉嚇了一跳,引人注目的舉動惹得體育館內的人對著他們竊竊私語。

「換個地方說話吧。」宮侑避開隊友們探究的神色,領著影山走到體育館後方的空地。「我還以為飛雄想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呢。」

「我、」影山語塞,他的確有過那麼一瞬間想乾脆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做就是錯,逃不了。「非常抱歉!」沁出額頭的汗水隨著隆重的鞠躬甩到地上。

「那天被飛雄睡了一晚,做完後就呼呼大睡留我一個人收拾殘局,最後還一聲不吭地就離開,真是過份啊。」宮侑單手插著口袋逼近影山,眼底閃動著戲謔的光芒。「飛雄打算怎麼補償?這可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事的。」

「呃、請宮前輩吃飯?」影山向後退了退,以食為天的他只能想到這種賠償方式。

聽見這種極為日常的彌補,宮侑忍不住笑出聲。「飛雄你啊,是認真的嗎?」

「不然還能怎樣?」因困擾和困惑而上揚的語氣,顯得有幾分挑釁。

宮侑搖搖頭,想著如果不是在青少年代表隊時和影山處過一陣子,一定會覺得這傢伙與其說是來認錯,不如說是來翻臉不認帳。他思考片刻回應:「好吧,那你等我一下。社團結束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等到宮侑的社團結束後,影山莫名其妙地被帶到超市去,手裡的提籃滿是食材。

「宮前輩,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為什麼來超市?」

「去我家吃飯啊,外面的東西貴又難吃。」

「宮前輩會煮飯?」影山驚訝地看著宮侑。

「不會也得會。外食一堆虐待舌頭的爛店。」宮侑又丟了一盒肉片進籃。

「喔……」影山覺得無所謂,只要能吃飽都好。「兩個人應該吃不了這麼多吧?」他對著快溢出的籃子皺眉。

「飛雄既然都說要請了,當然要趁機餵飽我家的冰箱啊。如果飛雄錢帶得不夠,我可以先幫你墊。」宮侑邊說邊離開生鮮區,順手多拿一個提籃塞進影山的左手,轉戰其他區域繼續壓榨影山的錢包。

「請宮前輩克制一點!」

「前天晚上的飛雄可是一點都沒有要克制的意思呢。」

宮侑一句話就堵住影山所有的反抗,最後愉快地雙手空空哼著歌,讓影山獨自提了兩大袋回他家。影山在宮侑開門後躊躇了一下,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一湧而上,逼得他手心出汗。沒聽見關門聲響的宮侑回頭,看見影山一臉如臨大敵的神色勾起嘴角。「來吃個飯而已,你緊張什麼?」

「我、我才沒有緊張!」影山證明似地跨大步進門,隨後被宮侑指揮將飲料、冰品及暫時用不到的食材納入冰箱,又被叫去打下手。他驚奇地看著宮侑在小廚房中施展身手,不久後津津有味地吃著比預想中還要美味的食物。

飯後,影山一邊收拾碗盤一邊問著:「宮前輩沒和雙胞胎上同一所大學,我以為你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和治是雙胞胎,又不是連體嬰。雖然和治在一起生活比較方便,但我就不方便帶人回來了。」

「喔。」影山沒聽出宮侑的弦外之音,逕自將碗盤歸位後,在洗手台甩去多餘的水珠,心裡有一股完成任務的輕鬆感。「謝謝招待,我要回去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宮侑收起方才吃食用的小矮桌,一臉驚訝。

「是的。」

「飛雄真無情啊,『上次』也是這麼無情。」宮侑坐到床上雙手環胸,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身為『受害者』的我,應該有權力知道為什麼會被你『襲擊』吧?」

「那時宮前輩沒醉吧!你明明可以推開我——為什麼不推開啊!」影山明知道是自己的錯誤,但是禁不住宮侑每加重一次音調就在心上添柴、煽風,讓怒火越燒越烈。

「飛雄啊,你知道那天你是什麼表情嗎?」宮侑滿意地看著影山的瞳孔中有顯見的動搖,如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是一副被我推開,就會立刻哭出來的表情。」

憐憫的神色激得影山箭步到宮侑身前,俯下身用力揪起宮侑的衣領咬牙切齒,「我才不會!而且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宮侑握住影山的手,「為什麼不要?很可憐啊,就像一隻被丟棄的狗,我於心不忍就撿回來了。沒聽錯的話,丟掉你的應該是——及川前輩?那個T大的二傳?」

「才不是!」影山如困獸嘶吼出聲,否認自己是一隻被丟棄的狗,「我才不是……」漸低的聲音摻雜悲涼,恍然意識到這樣的否認根本毫無作用,他根本從來就不屬於及川。

沒有歸屬,何來丟棄。

影山避開宮侑探問的眼神,「抱歉。」他為自己的失態道歉,立即鬆手想掙脫宮侑的掌握,只想離開這裡,越快越好。沒意料到突來的力道讓他踉蹌跌往宮侑的方向。宮侑一手拉住影山,一手扶在影山的腰上,「飛雄那天是認錯了吧。」

影山用力掙扎,宮侑霎時鬆手,影山差點重心不穩向後跌倒。他穩住腳步後狠狠地瞪著宮侑,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收成拳的手有些顫抖。他努力調整呼吸,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轉身,前行的腳步被背後的問句絆住。

「你喜歡男人?」

影山用力邁出腳步,俯身拾起隨身包的背帶。

「很困擾吧?已經嚴重到影響在球場上的表現了。你知道合宿時你的表現有多差勁嗎?」

影山停下動作,半轉身凶狠地答道:「你說誰差勁!」完全不能接受宮侑評判他在排球方面有糟糕的表現。

「明明可以一步到位的傳球有多餘的動作;傳球的精密度下降無法出現在理想的位置;浮躁地看不穿對手的招數;數次和隊友起衝突……」他看著已經完全轉過身的影山輕笑,「還有很多,需要我一一列舉嗎?」

一股氣盤旋在影山的喉間壯大,哽得他遲了幾秒才忿忿回應,「我會修正!」他多少知道自己有些不在狀態,但尖銳地拆穿令他無比難堪,尤其對方也是個優秀的二傳手。

「修正?」宮侑笑出聲,「如果是天生就喜歡男人,這可是沒辦法修正的。」他將語調放緩,拼湊著影山前天喝醉時吐露的痛苦。「很困擾吧——喜歡上和自己性別相同的人,想著『為什麼是男人就不行呢?』,煎熬地找不到答案。前天你大概也聽見了,『噁心死了』、『很髒』,諸如此類的負面評價,喜歡同性這種事,不是可以隨便找人商量的。」

宮侑加深笑意,「我只要有興趣男女都可以,而且我們也做過一次,沒有比我更適合的商量對象了。來聊聊吧。」他將雙腿縮到床上盤起,拍拍身旁的空位。「過來這邊坐。」

影山緊盯著宮侑,混亂的思緒在腦內來回碰撞。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險的訊息,警示他別再和眼前的人多做接觸,但是宮侑的話語引起情緒共鳴,找不到出口宣洩的情感如遇大潮迅速地淹沒他的理智,淹沒所有的思考空間。

他鬆開緊握的雙手,在宮侑身旁落坐。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但我……喜歡及川前輩。」

影山盯著自己的腳趾,這讓他覺得比較容易把話說出口。在失控之前,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性傾向,排球佔據他太多時間和精力。同齡人在談論異性時,他不懂為什麼他們會對這類話題興致勃勃,與其聊這些,不如多托幾顆球,或是多做些體能訓練。被牽扯進諸如此類的話題,最後總會走到「影山這傢伙將來會跟排球結婚」的結論。

但他知道同性之間也能夠有親密行為,是在十七歲時參加青少年世界盃。他在選手村內找著回房間的路,突然聽見奇怪的聲響,循聲走向隱蔽的樓梯,抬眼望見樓梯間有兩位男性衣衫不整地緊緊相擁,下半身連接在一起。儘管相關的知識不足,他也能從他們的姿勢、神色和聲音判別出他們在做什麼——他成人影片中看過類似的,只是性別不一樣而已。

原來男人和男人也能做。他的震驚沒有擱在心上太久,這段記憶就被一場又一場的比賽掩埋,直到衝動化為魔鬼的那一天破土而出。

宮侑的手搭在影山肩上,俯近影山的耳邊低聲說著,「飛雄和我做時,不是第一次吧。」過近的氣息和肯定的語氣令影山渾身顫慄,本能地想躲開。宮侑傾轉身體,將左手撐在影山的右腿側邊將人困住,「我推測得果然沒錯——飛雄長著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居然還知道要先做擴張這種壞孩子才知道的事。第一次是和及川前輩?」

宮侑從影山刷白的臉,再次證實了他的猜想。「飛雄對女人有反應嗎?」用問句削弱在他胸膛上推拒的力量。

影山停下使力的手,側頭回想高中時和排球部幾個成員去前輩家,本來要看書,莫名變成看成人影片的經驗。「沒有。」他搖頭,當時還被群嘲說是性無能、性冷感之類。

「飛雄和我再做一次,沒軟掉就可以確定你喜歡同性了。」宮侑嘴角弧度如弦月,眼神如夜閃爍星光,他的手探入影山的衣擺,向上摩挲著精實的腰線,影山顫抖了一下隨即推開。

「這種事只能和喜歡的人做!」影山嚴正拒絕,宮侑對著盈滿認真的墨藍眼眸失笑,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這麼典型的說法了。

「所謂的性可以概略分成兩種,一種是性愛,另一種是性交。」影山聞言,眉間摺起一道道的疑惑與質疑。宮侑見狀進一步解釋:「就拿你和及川前輩來做當例子——你喜歡及川前輩,所以對你來說是性愛;但及川前輩『不喜歡你』,所以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性交。」

宮侑以影山喝醉的片面之詞作為依憑,將語言化做循著漏洞入侵的惡意程式,破壞影山的心防、攻擊影山的感情、改造影山的思維。他趁著影山受到打擊之時一舉將人推倒,左手撩起衣擺,右手撫上影山的臉頰。

「我們來做快樂的事吧。」

宮侑伏撐在影山身上遮住光源,影山觸目所及是一片漫開的陰暗。影山額角沁出冷汗,聽見心臟在狂跳,他緊緊抓著床單克制想逃跑的意念。唯有留下,他才能證實某個近似宮侑剛才提及的說法,到底存不存在。

帶繭的手指沿著腰側緩慢滑行,一股蛇行似的冰冷黏膩刺激著影山的感官,他緊閉眼睛緊繃身體抵抗不適,完全沒有先前兩次經驗被碰觸就著火般的觸覺。「飛雄啊——」噴灑在他耳邊的氣息有著過電的酥麻,壓低的聲線像極心念之人的呼喊。

「我真的很討厭和死魚上床。」宮侑一面被影山慷慨赴死的神色逗笑,另一面對他彷彿在演獨角戲而負氣,手指上移在胸前柔軟的未突起之處掐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影山倒抽了一口氣,伴隨而來的尖刺感促使圓粒挺起。他狠瞪宮侑,惡聲惡氣地問著:「死魚是什麼意思?」

「你剛才那種毫無活力的樣子就是死魚。」宮侑知道影山沒多少性經驗,但就上次的意外,他明白影山現在的反應,純粹是缺乏熱情的冷淡。他故意刺激地說著:「飛雄的性技巧,該不會和球技成反比吧?」

事關尊嚴,影山不服輸地伸出手摸上宮侑的胯間,微勃的柱身讓他有些退卻。「繼續啊。」宮侑挺動腰身蹭著影山的手,挑釁般的舉動挑得影山不甘示弱,一把扯下宮侑的褲頭,笨拙地圈弄。

宮侑撫摸影山的頭,似是獎勵聽話的狗。他撥開散落額前的黑髮吻了一下,下一個迎向嘴唇的吻意外地降落在唇邊。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影山閃避的側顏。一般而言,他只有在心血來潮時才會想親親砲友,而且甚少被拒絕。

儘管影山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仍轉回正臉直視並還以顏色。「宮前輩的性技巧,該不會和球技成反比吧?」

「你放心,連我的性技巧都不會高潮的傢伙,那就是性無能。」宮侑也褪下影山的褲子,探向尚未甦醒的性器。「倒是飛雄的技巧真的差勁透了,好好學著我的動作。」

宮侑一手握住疲軟莖身的上方,大拇指在鈴口逗弄片刻,便快速的擼動到根部,來回往返三次後放慢速度令人難耐,影山敏感得甚至能感受到宮侑的掌心紋路。在反覆圈弄之下,影山的性器挺起,皺著眉頭輕喘,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從臉頰到鎖骨透著一層薄紅,漸漸淪陷於情慾中的神色撩得宮侑又硬了幾分。

「飛雄可別只顧著自己爽啊。」宮侑的語氣比起抱怨更像是在調笑。他的手腕以扇型加大擺動,連帶磨蹭著已經溢出液體的鈴口,影山試圖聚精會神的模仿宮侑的動作,然而對方帶來的舒爽感一直潰散他的專注力。

「啊、哈……」影山繃起身體迎接即將到來的射精,宮侑卻在此刻放緩推送的速度。瀕臨高潮邊緣的影山眼角泛紅催促道:「快一點!」相對影山的急躁,宮侑顯得游刃有餘。宮侑提出要求,「之後你能讓我射,我現在就讓你射。」

上不去的快感變成一種折磨,影山亂成一團的腦袋完全遺忘還有自己弄出來的選項,他胡亂點著頭,得到首肯的宮侑滿意的加快手速,沒多久影山就在他手裡繳械。影山的思緒從一片空白中飄飄的回歸,他神情恍惚地看著宮侑手上沾染濁白,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語音尚未出口,苦腥的味道就伴隨有力的食指入侵的他口腔。

「好吃嗎?」宮侑笑得開懷,用中指將體液抹在影山的嘴角營造口爆後的模樣。他想讓影山臣服在他的雙腿之間吞吐,想將精子射到影山嘴裡,想將那張平時冷清高傲的臉射成一臉淫靡……他的想像斷在終於意識到被餵了一口自己的精液的影山。

影山滿臉惱色地揮開宮侑的手,起身抽出放在床頭櫃上的面紙,解決嘴中和嘴角的體液,又多抽幾張遞給宮侑。「請把那個擦掉!」影山強勢地說道,射在別人手裡讓他侷促不安。

「呵呵,」宮侑越發愉快,比起上次那個一味順從的影山,更他中意這個會反抗的。讓一個人從反抗到順服,征服的快感會將生理的快感翻成數倍。他瞇著笑眼伸出右手,「飛雄你來幫我擦。」

「宮前輩沒有手嗎!」影山忿忿地嗆道,拒絕被使喚。「飛雄的記性真差,如果我沒有手,剛才你是怎麼射的?還是飛雄想用舔得舔乾淨我也很歡迎。」宮侑舒展五指在影山眼前晃了晃,隨後得意地看著影山抓著他的手用力擦掉液體。

清潔結束後,宮侑拉過枕頭墊背靠在床頭,姿勢慵懶地示意影山過來。影山跨坐在宮侑腿上,皺著眉,他已經射過一輪,而宮侑的性器卻還沒硬到全勃。影山握上發熱的柱身回憶著宮侑的手法擼動,拿捏不好力道和加減速的時機,他弄到手發酸還是沒能人弄射。

宮侑被影山認真得像是做科學研究的態度逗笑。他知道他的性器不會屈就於這隻火侯還不夠的手,像是慣於錦衣玉食的人吃不慣粗茶淡飯。如果可以,他想讓影山幫他口交、塞滿影山的雙頰、進到影山的喉嚨深處——可惜,他肯定影山這種個性高傲自尊心又強的傢伙,沒有特殊原因或經過調教,是不會願意這種偏於服務取向的性交。

他想著沒關係,反正來日方長。

影山越弄越火大,手上的力道也一直在增加,引來宮侑大聲的阻止:「喂!都要痛軟了!而且會破皮!」

「那你就快射啊!」影山的怒喊中蘊含他沒多久就射在宮侑手上,而宮侑卻遲遲沒動靜的憋屈感。

「那我們換一種方式來吧。」宮侑伸手環住影山的背,趁著影山沒有防備時將人翻轉壓到身下,一句話就堵住影山的反抗。「你答應過我要讓我射的。」

宮侑從抽屜中拿出保險套和潤滑液,將冰涼的液體淋在影山的股間,他意欲探指入侵,但緊閉的穴門毫無歡迎之態。他語帶威脅,「不好好擴張的話,受罪的可是你。」

影山初次的經驗就是擴張不足,撕裂般的痛感還殘存在記憶中。他努力地調節呼吸解除緊繃的身體。宮侑見到影山的配合,也用空出的手撫摸著影山的會陰,俯身用唇舌挑弄印象中影山較為敏感的腰側和胸前,抓準身體放鬆下來的那一刻,強硬地將手指擠入。

「啊、」異物進入的不適感讓影山叫出聲,內壁抗拒著前行的手指。他想起第一次後穴有異物入侵時,他儘管恐懼仍義無反顧的承受,然而現在他只想停下這荒唐一切,掙扎著是否要違背諾言。他在猶豫時,宮侑屈起指節在摸到小突起,突然出現的酸脹感讓他抖了一下。

「這裡,」宮侑繼續磨蹭那個點,並塞入第二根手指。「會讓你爽到忘了自己是誰。」

影山記得那裡堆疊累積起的感覺,讓他在很痛時好受很多,但仍下意識的縮緊內腔想將手指擠出去。宮侑將手指抽出,影山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股說不清的失落。

「逃走這種懦弱的行為,飛雄不會做吧?」宮侑笑眼如刀,試圖射殺影山的退卻。被看穿的尷尬與自尊心受到挑戰讓影山出現空隙,宮侑趁機調整姿勢,將影山的身體放上他的腿,並將一腳架到他肩上,另一腳盤到他腰上,讓影山難以動彈只能翹高臀部任他動作。

手指再次沒入,先是溫柔緩進後是毫不留情的整根沒入。影山雙腿被架住,身體被壓制,掙扎無用只能承受增加的入侵,敏感點被輾壓的酸脹感轉為奇妙的飽脹。喘息和呻吟聲不由自主的洩出,他驚訝的發現他消軟的性器在無人碰觸的情況下再次立起,身體無比誠實地展現愉快的反應,誠實得讓他覺得被背叛。

明明,他是喜歡及川前輩的。

宮侑放下影山的腿往兩邊大敞,抽出手指換上蓄勢待發的柱身。影山在迷茫中忘記抵抗,任由碩大一點一點的推進他的體內,他看著身前的宮侑恍惚的想著——他分明可以清楚且輕易的辨認出這個人不是及川前輩,為什麼那天就認錯了呢?明明從外型到氣息是不一樣的。

「飛雄的裡面很熱情啊。」宮侑的性器整根沒入窄道內,緊致溼熱的圍繞以及征服感令他加倍舒暢。

影山瞪大雙眼,總算釐清認錯的主因是來自宮侑和及川一樣,會直接喊他的名字。他想起那天,其實他有一瞬間想過眼前的人不是及川前輩,只是他實在是太需要擁抱、太需要親吻、太需要身體交合,來說服他並沒有不被及川需要,所以放棄了用混沌的腦袋去思考。

宮侑注意到身下的人心不在焉,他顧不上影山還沒習慣他的進入就大幅度的抽插。過於充實的肉柱像是要脹破內壁,加上難受的頻率逼得影山抗議,「太大了慢一點!」

「還可以更大。」宮侑抓起影山的腳踝將腿敞得更開,影山完全不知道他的抗議聽在宮侑耳裡是鼓舞,慌張地想甩開宮侑,然而雙腳受制的被抽插,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

宮侑抽插了幾十下,見影山遲遲進不了狀態,只好使出他的殺手鐧——他的性器是下彎的形狀,從背後進入容易頂到前列腺。雖然他的技巧用正面位也能讓對方高潮,但是他想放長線釣大魚,就必須先讓影山在這場性事中得到歡愉,一如他必須先托出好打的托球讓攻手信任,才能進而掌控配球的權力。

宮侑拔出柱身,泛著瑩亮的紅腫穴口一吸一吸的模樣像是乞食的嘴,然而他的主人正慶幸著能得到喘息的空隙。影山的放鬆僅有片刻,他癱軟的身體被翻轉擺弄成跪坐,上身被壓貼在床上,被迫抬高屁股。宮侑一手揉捏著渾圓的臀部,一手握著性器再次頂入,影山立即叫出聲。

影山扭動著腰想躲開那個過於刺激的點,但宮侑雙手抓著他的臀部打樁似的律動,影山的叫聲從失守的牙關流洩,低喘很快地變成音調漸高,夾雜著不要不要——不要宮侑動得那麼快,卻也不想要宮侑停下來。

急促和綿長的呻吟交替溢出,影山的意識在一片迷霧中飄空,在無法思考的混亂中不自覺地喊著及川,沒有注意到宮侑欺身貼在他的背上,用強勁的手指伸進他的口腔裡攪弄著舌頭,讓闔不上的嘴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只能發出模糊的音調,唾液流淌而出。宮侑另一手磨蹭著影山高翹濕淋的性器,影山被前後被夾擊的快感弄得腦袋再次一片空白,不久後也感受到宮侑堅挺的莖身一抖一抖的噴射。

宮侑退出性器拔掉套子,熟練地打個結丟到垃圾桶。「要不要再來一次?我這邊套子很多,不用客氣。」

「宮前輩留著自己用就好。」影山沒好氣的回覆。

「當然是我用,飛雄被插又不用帶套。這一次感覺怎麼樣?」宮侑燦笑,詢問的語氣中含帶十拿九穩的自信。

「……還不錯。請借我用一下浴室。」影山雖然不太喜歡宮侑的用詞,但舒爽是事實。上一次的記憶像是浸水再風乾的紙,皺得攤不平,這次卻是在白紙上濃彩重墨,鮮明得讓人無法逃離。而和及川的那次因為他過於強硬又急躁,舒服的成份並不高。

「呵呵。請用,洗髮精和沐浴乳也隨便用。」宮侑目送影山腳步虛浮地進入浴室後,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雙胞胎,幾秒後他聽見治懶懶的聲音問著:「幹嘛?」

「上次和你提到的那隻狗,我決定養他了!」

電話那端的宮治想起昨天早上收到宮侑的訊息——我撿到一隻壞狗,他把我房間弄得一團亂就跑掉了!他皺了皺眉,問:「不是跑掉了嗎?」

「又回來了!」宮侑歡快的回應。

「你那不能養寵物吧。帶去掃晶片了沒?聯繫得到主人就趕緊還回去。」宮治想起他們小時候撿過一隻有主的狗狗,後來遇到失主把狗帶走,宮侑鬧了好幾天。

「放心,前飼主大概是不要他了。」宮侑嘴上說著,心裡想著就算不是真的不要,他也不會和影山提。

宮侑刻意沒和影山提,如果是純正的異性戀男性,很難對著男人還能硬著插進去。

「你自己看著辦,沒事我掛了。」宮治也不多做勸說,沒人比他更明白,宮侑有想做的事,根本就攔不住。

在宮兄弟談話的同時,影山身上澆著半涼的水柱一次又一次洗著身體,黏膩感仍揮之不去。他洗到皮膚泛紅才停手,低頭用毛巾擦式身體,看見交歡後留下的紅痕,想著及川是對的——性與愛可以分離。

慶幸和可悲化作一隻隻的鑽心蟲,影山木然地穿上衣服,任由它們蛀蝕。










宮侑洗完澡回到床上,坐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地繼續玩著手機遊戲。他繞到那人的身後坐著,雙手摸上緊實的腹肌,頭枕在略窄的肩頸,微溼的黑髮貼著他的側臉,鼻尖是聞慣的香味——和他的洗髮精是同一種味道。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被抱住的人側了側頭,遠離灑在耳朵的癢麻。

宮侑看著影山重啟下一輪,玩沒多久再度陣亡。「飛雄真遜,這麼簡單的遊戲還會失手。」

「宮前輩請別貼那麼近,很熱!」影山用手肘向後頂了頂,不習慣背後肌膚相親遞來的溫度。

「我有開冷氣。飛雄覺得熱,應該是慾火焚身的關係吧。我們再來一次?」宮侑的手向上爬到到胸口,順著圈形畫圓。「不要鬧!」影山拍開宮侑作亂的手後,覺得今天沒有打遊戲的手感,悶悶不樂地收起手機。

宮侑看著影山意興闌珊的模樣,今天影山從入門就心不在焉,交歡中的神態反應比平常遜色,他磨了好一段時間才逼得影山進入狀態。他挑眉想著,影山一定也看到了暑期合宿的名單中,有著及川的名字。

自從影山來找他道歉至今,已經過了兩個月。那天影山洗完澡後,他以找不到手機的名義,要影山撥打他的電話以便循聲搜尋,趁機拿到影山的手機號碼,隔天再打電話假裝影山有東西掉在他這裡,順道邀人過來吃晚餐,再次誘拐影山和他發生關係。

事後影山找他要遺落的東西,他先是裝傻後是調侃:「飛雄掉在我這的,大概是節操吧。」並且有意無意的用言語引導、煽動影山往負面的方向去思考關於及川的事。再後來,他主動的次數多了,影山推拒的次數少了,逐漸達成隔三差五就見面的模式。

宮侑原先對這樣的關係感到滿意,影山是他來往過的床伴中最乾淨俐落的一個。而且影山恪守體育人對前輩的敬意,通常只要別太過火,基本上影山不會忤逆他的意思,使喚起來方便。影山甚至因此習得廚藝的技能。但今天,他陡然覺得影山與其說是一隻撿回來的狗,更像是一隻餵不熟的白眼狼。

「我要先回去了。」影山甩開宮侑,逕自撿起掉在地上的T恤穿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沒理由再待下去。一向都是只要宮侑不特別纏人,他就絕對不會留下來過夜。

「只剩我一個人很冷啊,飛雄別這麼狠心。」平時宮侑也是看心情決定要不要留人,而今天他特別想——總覺得像是他養得狗正在撓門,隨時會趁著他不注意時就衝出去再也不回來。

不好好綁住不行。

「宮前輩,」影山移開攬在他肩上的手,眼神真誠地看著宮侑,「你先把冷氣關掉,再穿上你的衣服,最後在蓋個被子就不會冷了,雖然天氣這麼熱,你卻覺得冷是挺奇怪的。」

影山趁著宮侑啞口無言時,動作俐落的下床直接背起袋子,說聲:「我先走了。」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宮侑發了一會兒愣才回過神,忍不住笑。他覺得影山在球場上如最精密的機器,但在日常生活中卻因心思單純而破綻百出,然而,又時常對某些事認真到不按常理出牌。

太有趣了,實在是不想放手。

因此,在夏季合宿當天,宮侑特意早早出發,在訓練中心的門口等著。在接近報到時間的底線時,他看見一群談笑風生的人緩緩走來,他雙手插在口袋僅留拇指在外,帶著笑容迎上其中最惹眼的人開口。

「久仰,我在床上聽過你的名字。」





TBC


謝謝數字、字母及實友鼓勵我把這個縈繞很久的故事寫出來,尤其前面兩位讓我爆了一大段我並不能真正下定決心要細寫的內容,雖然邊寫邊哀嚎,但果然還是陳述出來才完整。如果各方面都順利,這個故事會在CWT46變成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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