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得很開心的一章,下章公開版Fin
#印量調查,請有意願的同好請幫我填一下,謝謝!



05

天邊泛白,晨起活力打破夜半寂寥,速食店逐漸有人進出。趴睡的伊東在問安聲中迷糊醒來。他睜開迷濛雙眼,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他緩緩移動枕得麻痺的手臂,轉了轉酸痛的頸部,想起他在這邊的緣故,猛然掏出手機查看。

幸好沒有任何訊息。伊東鬆口氣。查看時間,拍攝作業已進行十四小時,及川沒有找他,應該是還沒結束。如果不是遇到及川先生,這行這麼辛苦,我可能就辭職了。伊東想。雖然及川平時不乏指使他做事,但也相對寬容、人性化,所以他才能在及川還在辛苦工作時,來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歇息,不用現場待命。

這點他充滿感謝。

伸伸懶腰,起身走到櫃台,幫及川買了點吃食和飲品。回到拍攝現場,及川捧著手機等戲,眼下一片需要再補妝的淡青。

「我回來了。」伊東揚揚手上的紙袋。及川眼睛亮起,跟著伊東悄悄挪個不顯眼的位置,避免在大家飢腸轆轆時張揚進食,劇組的早餐還沒送來。

「小伊東真貼心,我快餓死了。」徹夜未眠消耗過多精力,及川顧不上飲食控制,任由高熱量填補空蕩的胃。他繼續用手機看著寵物攝影機,使用互動功能連線家中的逗貓棒機,勾引大福運動。伊東早已習慣及川逮住忙碌的空檔,遠端和貓咪互動療癒心靈。

畫面中的大福咬住逗貓棒立起,袒露肥美腹部。對照之下,伊東想起那隻可能還流浪在外的黑貓。

「黑貓的親人訓練進行得如何?」

「願意讓我摸了喔!雖然碰觸時整個……貓、咳,像木頭一樣僵掉超有趣的!」及川假咳一聲,掩飾差點說漏嘴本體是人而非貓。「現在我叫他會回應我,偶爾會主動向我喵喵幾聲。」

自從解釋真相,剖白內心那天開始,及川明顯體會影山對他的結界消失。可惜沒幾天就有臨時安插的工作侵佔夜晚時間,來不及將好轉、大幅度推進的關係昇華。距離上一次見面已是十天前。慶幸的是,瑣碎的聯繫協助加溫,他和影山之間的 LINE 訊息,已讀已回的比例高達到八成,有時候影山還會主動發消息給他。

「收編吧。及川先生看起來很喜歡牠,而且還可以和大福作伴。之前送大福去貓咪旅館,看起來不討厭其牠貓咪。」伊東提議。

「才沒有喜歡!」喜歡這個詞戳中及川淌出一股麻感,心跳有點快。「只是覺得可愛而已!喜歡和可愛,可是不一樣的東西哦。」

「但是及川先生表現得沒有兩樣。你提到黑貓時,神色飛舞得和提到大福不相上下。」伊東覺得及川被拆穿似的惱羞有些逗趣,開始在旁煽風點火。「反正養一隻貓和兩隻貓沒太大差距,你又不缺養貓的費用。」

「養一隻貓才沒那麼簡單呢!」更何況根本就不是一隻貓!

「但是貓咪流浪在外,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牠謀生能力很強,才不會出意外。」及川哼聲,雙手環抱。心想飛雄的球技都揚名國際了,謀生根本不成問題。

「事情哪有這麼絕對?外面世界可危險了。再說,如果有人早你一步收編呢?雖然聽起來是隻很兇、警戒心又高的貓,但你覺得可愛,一定也會有人覺得可愛,到時候你想見也見不到了。」

準確來說,是只對我警戒心很高,在別人面前應該是個單純的笨蛋。及川想。

前段時間的密切交集,他確定影山目前沒有任何的交往對象,但現在沒有,不代表過去和未來不會有。外貌清俊端正加上奪目的球技,已經為影山帶來高人氣及一票忠心粉絲。

只要摸清飛雄的脾性掌握竅門,其實不難攻略。

他嘖聲,想像影山親近別人,感覺十分不痛快。手機螢幕突然跳出訊息,是影山回應他嚷嚷拍攝到半夜好累好想睡覺的訊息,僅僅回傳辛苦了三個字,足已讓及川覺得好得多。

伊東眼角掃到傳訊人,「及川先生和影山先生關係真好啊。」前陣子,他還在及川的社群網站,看到一則這樣的貼文:照片顯示影山蹲著一臉認真地鏟貓砂,大福在旁邊等著上乾淨廁所。附文寫著——大福:神吻之指是什麼?能吃嗎?在這裡只有鏟屎的份!#產屎天皇與鏟屎官

他忍不住開了句玩笑留言:但及川先生還是奴字輩。結果隔天上工,及川刻意四處指使的奔波勞累,讓他特別痛恨昨天逞口舌之快的自己,完全沒有餘裕詢問及川和影山之間,怎麼會有戲劇化的轉變。

他還記得約半年前,影山對及川說出:「我不想再見到你。」堅決如鐵一般的宣言。如今卻進展到這般關心,不得不衷心佩服及川有一套,難怪能逐漸馴服不親人的貓咪。

電光石火間,他腦中產生一個奇妙的想法——影山選手和及川先生描述的黑貓狀況,感覺還挺像的啊?不不不,肯定是我聯想力太豐富了。伊東連忙甩頭,試圖甩開這個荒謬的猜測。

「你幹嘛?」及川眼光異樣地看著伊東。

「沒、沒事。」伊東心虛垂下眼。及川神色轉為狐疑,但來不及套話,化妝師已經湊過來幫忙補妝。一會兒就輪到他和女主角的對手戲。

早上九點多,導演拍足需要的場景,甚至進度超前了些,宣佈今天就到此為止。及川回家摸了一回兒堵在門前的貓,迅速準備大福的吃食,匆匆洗完澡,鑽進舒服的被窩和蹭在身旁的大福一起呼呼大睡,直到被餓得要命的大福吵醒。

及川在廚房準備大福和自己的晚餐。他翻看冰箱確認食材,冷凍庫還有些海鮮,決定晚餐吃奶油海鮮義大利麵。將食材放入微波爐解凍時,倏忽意識到之前影山來吃晚飯時,也做過這道料理。

洗洗手,將水分擦在圍裙上,走出廚房被誤以為放飯的大福纏上。「等等啦!」及川小心避開繞在身旁的貓避免踩到,拿起放在客廳的手機,才發現影山在中午時問他收工了嗎?

及川直接播打語音電話過去,無人接聽。他微微皺眉,心想晚上七點多,這時間飛雄應該在家,沒接電話有些奇怪。不死心地持續撥打,直到第三通才接通,背景音吵雜。

「飛雄在哪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及川說完,猛然意識到這般台詞,似乎和查勤的男女朋友一模一樣。

「和認識的球員出來吃飯。」影山如實回答。

「兩個人?」及川不自覺得握緊手機。

「一群人。」

及川放下心,「飛雄吃完飯,要不要來我這邊坐坐?」他把「大福等你喔。」這句吞回,測試如果只是他單純邀約沒有額外誘因,影山究竟會不會上鉤。

電話那端一陣靜默。及川默默嘆氣,正要把找大福玩這個籌碼放上,就聽見背景音喊著:「飛雄謝謝你的招待啊!」影山狠聲回答:「不要搶我的肉!請自己烤!」

飛雄說敬語,對方是比他年長的男性。及川迅速做出判斷,但沒有更多可用的資訊判斷到底是誰。此時此刻,他驚覺自以為是地了解影山的性格、作息、成就,然而熟識的人、生活圈等資訊,卻陌生得像是影山在另一個世界。

飛雄。還有其他人也這麼親暱地稱呼飛雄。甚至可能因為這個人拒絕我的邀約。及川心中出現一個名為飛雄的天平,一邊擺著他,另一邊放著不知名人物,左右擺盪不定,他沒有信心天平絕對會往他這邊傾斜。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纏而上。

語音拉回他恍惚的心神,「那個,請等我再吃三片、不,五片燒肉後就過去!」

及川愣了一秒,惱羞大喊:「臭小鬼!吃完快點過來啊。」完全沒想到假想敵預設錯誤,居然只是燒肉,居然差點輸給燒肉!

收起手機,及川走回廚房心不在焉地料理晚餐,儘管影山一時猶豫是因為燒肉,那個直呼其名的人依然令人在意。忘了家醬汁和鹽放得太多,海鮮煮得太老,麵條太軟,忘了留一點清煮的份給大福。糟糕透了。及川苦著臉吃飯,一邊應付沒得吃而造反的大福,心很累的一餐。

收拾完畢,及川窩上沙發複習台詞,無奈入目的字像蚯蚓扭曲爬行,越讀越像一場蚯蚓的世紀大遷徙。好煩——丟開劇本,一把抓起大福強迫四目交接。

「大福你說說看,飛雄到底哪裡可愛?長相?行為?個性?很會打球?」伊東的說詞在腦中徘徊不去,轉得及川快被繞暈。

回想影山國中時未長開的軀體輕盈纖瘦,雙頰浮著沒有褪盡的嬰兒肥,眼睛圓潤泛光,比大福還黏人,一聲又一聲熱切喊著及川前輩的模樣……好吧,的確算可愛。但是,升上高中後不知怎地變得一臉兇惡,眼神利如刀光,身高也竄到令人火大的程度。更別提重逢後如一大盆仙人掌,沒有奪目花蕊,沒有芬芳香氣,只有單調的綠和渾身的刺。

到底可愛在哪裡呢?

「喵、喵、喵。」

「大福你是說,好可愛?還是不可愛啊?」及川晃了晃大福,完全沒有把「你好煩」和「不知道」列為選項。

「喵、喵、喵。」放開我。

「不可愛?對吧!我也這麼覺得。小飛雄兇巴巴的怎麼會可愛呢。還是我們家大福最可愛了——」及川邊說邊把臉湊近大福的肚子。

「喵——」這一聲反抗的回應,及川直接判定成附和的「對」。面對瘋癲逼問的及川,大福眼神死透,心如止水放棄掙扎。及川得到滿意回答,從椅子下方的抽屜翻出貓零食,犒賞大福符合心意的回應。一人一貓在祥和歡樂的雙贏局面中,及川家的門鈴響起。

及川挪開腿上的貓,三步併作兩步開門。「飛雄來得好晚啊,及川前輩珍貴的夜間時間就快結束了!」牆上掛鐘顯示時間已來到八點二十分。他又忍不住揣測,是不是那個也直呼飛雄的人,用什麼方法拖住人不讓離開。完全沒有考慮距離遠近、交通時間等現實問題。

「抱歉,」影山認真道歉,「我又多吃了三塊燒肉。」

一而再再而三地輸給燒肉,及川說服自己,民以食為天。他無奈擺擺手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對燒肉是真愛,有機會我們可以在陽台烤肉吃。」影山面容發亮地應聲好,墨藍眼眸星子羅布。

看起來很可愛。及川心中哨聲響起,警示犯規一次。

「我想看《排球之春》,還差一集就完結了。」影山提出要求,這是他前來的一大原因。

「你還沒看完啊?」及川驚訝,距離他們看完上一集已經十天前。「怎麼不用網路在線上觀看?」及川直覺提出解決方案。

「我沒想到。」影山愣了一下。

「飛雄到底是活在哪個原始時代啊?」及川扶額。他對線上盜版情感複雜,那是一把雙面刃,能讓演員們有更高的曝光率,卻也有著讓整個影視產業萎縮的高風險。「不會想急著看下一集嗎?」

「想。但更想和及川前輩還有大福一起看。」

及川聽清還有大福這四個字,內心哨音倏忽消聲,不構成警示犯規。

「那我去拿影片。」影山熟門熟路直入書房。

及川目送影山背影,想起影山初次來訪,拘謹得像對環境極為陌生的貓,現在活像逛自家後花園的悠然自得。影山將影片送入光碟機,兩人坐定位,中間只隔了一隻大福的距離。

少年們正在為最後一場球賽奮鬥,影山忍無可忍地又開始挑剔,完全不能接受春高冠亞軍賽居然只有這點水準。

「好了好了,都最後了就放寬心吧。他們又不像你們是專業球員。」及川半敷衍地回應,順勢提起在意了一下的問題。「今天搶飛雄燒肉的大壞人是誰啊?」不忘趁機抹黑一筆。

「是宮前輩,二傳手。上一場亞運也在先發名單。」

「有點印象。」及川記得是個從外表到球風都很張揚的人。「飛雄和他很熟嗎?」

「普通。我們在高中合宿訓練時認識。」

「普通程度的交情,直接喊名字有點奇怪吧。」及川拋出疑點,擔心是影山太單純沒察覺動機不純。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言行,已是捕風捉影,草木皆兵。

「應該是宮前輩本來就這樣。他也直接喊日向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啊。」及川鬆口氣,好心情地搔抓大福的下巴。

「怎麼了嗎?」影山一臉疑惑,不懂為何及川突然問起。

「只是覺得這種會搶人辛苦烤好的肉,不是什麼好傢伙呢。飛雄盡量離他遠一點比較保險哦。」

「很難。如果都在賽事登錄名單,絕對避不開。不過,以後再也不想和宮前輩出去吃燒肉了。」想到那幾塊進了宮侑肚子的燒肉,影山仍有些不爽。

「這就對了,飛雄私底下少和那樣的人接觸才安全。」及川多叮嚀一句,終於有點能專心看台詞的心思,拿起一旁的劇本,不再打擾影山專注劇情。

拍攝中的電影劇情和人物性格,及川早已嫻熟於心,記台詞對他來說一向不是難事。他閉眼無聲覆誦台詞,耳邊傳來衣物和布面沙發摩擦的窸窣聲,干擾幻化在腦中的場景。張眼,影山已經挪往沙發邊緣,特意遠離他似的。

「怎麼了?」及川不解為何記個台詞而已,影山為什麼要離他那麼遠。不待影山回答,眼角掃過螢幕,立刻推測出影山是覺得尷尬才閃開。現在畫面是他和身為女主角的球隊經理,站在一片盛麗梅花下靦腆相視而笑。

他對這場景印象深刻,前幾秒是他的螢幕初吻。

影山縮起手腳擠靠沙發扶手,擰緊眉頭,盡可能遠離電視。好奇怪、太奇怪了——怎麼就突然親上去了?原來他們彼此喜歡嗎?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啊?為什麼,覺得心臟好痛?他死死盯著螢幕,試圖找出情緒沸沸翻騰的原因,毫無察覺一片陰影從旁籠來。

「飛雄。」

及川出聲,影山一抬眼看見華美臉龐近在眼前,心臟霎時間跳到喉口。影山清楚感覺留有薄繭的指腹在臉頰上摩挲,他滾動喉頭,內心不斷響著警示——好近、太近了,近得鼻尖滿是及川特有的香氣;能看見那雙蜜糖色的眼眸變成焦糖色;近得能感知急促吐息交纏,近得他逃不了也不想逃。

近得能體會唇瓣貼合的柔軟。

「哪有人接吻眼睛睜這麼大的啦,又不是見鬼。」及川不滿地嘟噥,直到看見影山眼底滿是他的倒影才回神。他撫上殘留觸感的唇,瞬間覺得還真是見鬼了——鬼迷心竅的那種見鬼。

他思緒混亂,前一刻記憶停在心裡嘲笑,不過是個接吻場景而已,怎麼侷促不安得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男孩?原本想上前調侃幾句,挪身靠近一看,發現那雙墨藍眼眸像玻璃破碎似地。怎麼會碎成那樣?他想著想著,心臟碾痛得想做點什麼。

後來,他就看見影山眼裡只有他。

「哪、哪有人突然、突然……」影山作勢抹唇,倏忽意識到那是一個吻,ㄧ個來自及川的吻,指背頓時停在嘴角,雙頰湧漲紅潮,慌亂地別開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及川心中哨音再起,警示犯規兩次。

「誰叫飛雄一副沒接過吻的樣子。需要我教你嗎?不過飛雄看起來學不會的樣子呢。」及川語尾高起地挑釁,心跳飛快得壓不住。

「來啊。」影山蜷起手指,語調也隨之高起,雙眼努力直視及川。他看不慣及川一臉從容,自己卻難以言喻的緊張,只能強裝鎮定地接受挑戰,沒有餘裕注意及川耳根早已紅透。

影山視死如歸般地緊閉雙眼,及川忍不住失笑。

「放鬆一點。」及川的手微顫,「你打冠亞軍賽都沒那麼緊張吧?等等可別忘了呼吸哦。」他則是不論戲裡戲外,第一次接吻這麼緊張。理智催促著及川趕緊再說些什麼,趕緊結束這場荒謬的意外,然而心跳聲砰砰砰如一長串爆竹喧鬧,徹底埋沒理智的聲音。

這和排球賽才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影山腦袋混沌得說不上來,只能用力閉合雙眼,隱隱有幾分期待。失去視覺的不安放大感官,他感覺一雙手捧上雙頰,接著有個溫軟的東西落在顫動的眼皮上,順著鼻樑碰到鼻尖,最後降落在唇上。

細吻起初像一隻調皮的鳥,打招呼似地輕啄;接著展開羽毛微微掠過,撩騷嘴唇的癢麻逐漸擴散;再來化為魚兒來回悠游上下唇瓣,濕滑觸感讓人逐漸沈迷;舌尖如蛇趁機鑽入微啟的雙唇,舔吻刺激敏感黏膜。影山懵懂回應,從未經歷的舒爽感,讓他渾身軟得跟不上節奏,放任及川壓著他擁吻直到唇舌分離。

「就……這樣?」影山聲線有些嘶啞,但語調很輕,像是翱翔天際的風箏一時之間拉不回地面。他的眼角泛上動情赤潮,眼波蕩漾渴求更多,紅舌不由自主地探出,舔了舔被吻腫的唇,一臉意猶未盡。

哨音第三次響起,宣判出局。

影山在及川差點忍不住再次吻過去之前,不自在地挪挪身體,避開抵上他的硬物。及川退開了點,深吸一口氣,默背幾段台詞讓自己冷靜。剛才毅然決然地停下深吻,就是因為發現彼此顯現劇烈的生理反應。

他不敢再往下。

「別緊張,也不用害羞。這代表我們都是身體健康的男性。」及川略去深層因素,刻意只說表層結果。「浴室隨便你用,我去主臥室裡的那一間。」狼狽起身,快速逃離現場,閃身進到主臥室的衛浴。他拉下褲頭掏出硬得發燙的柱身,回味剛才的吻,影山耽溺的神態,甚至設想影山和他一樣,正在擼動性徵低聲喘息,體會頭皮發麻的爽感。

及川神色不豫地沖洗情慾產物——這次出來的速度,居然比看喜歡的成人片女優還快。為什麼會這樣啊?因為可愛?所以大福的回答其實不是「不可愛」,而是「超可愛」吧!自暴自棄地胡思亂想,才漸漸拉回心神面對正事。

伊東說得對。不僅是覺得可愛那麼單純,已經是喜歡的程度。但為什麼會是小飛雄啊啊啊——及川忍不住又在內心尖叫,崩潰一輪後還是沒想到為什麼,也逃避不了現實困境。

同性戀愛在社會結構的立場本就飄搖,他們一個是知名藝人,一個是知名球星,在社會上享有聲望,比一般人更受矚目,行為舉止更是被放大檢視。藝人的戀情考量人氣和利益,一向難以公開,事務所也不樂見;而運動員在日本閉塞傳統的體育圈,同性行為遭到強烈拒斥。不論是哪一邊,都得面對巨大考驗,甚至是斷送前途的慘痛代價。

賭得起嗎?要拖飛雄一起下水嗎?這可是一失手全盤皆輸的賭局。

及川一向能轉出應對方式的腦袋,在這一刻千迴百轉,直到回到客廳也沒想出所以然。他心情複雜的走回客廳,發現另間浴室水聲不止,估了估時間,他不信影山這麼持久,篤定影山肯定沒打出來,而是矜持地洗冷水澡澆熄慾望。

——果然是笨蛋。乍暖還寒的初春洗什麼冷水澡啊?及川放下煩人問題,切了點薑壓成碎泥煮茶,在影山臉色發白走出浴室時,即時遞上熱騰薑茶。

「小心燙,喝完再回去。」

「謝謝。」影山神情尷尬地接過,他原本打算沖完澡後直接離開。順著及川腳步走到沙發前,坐下之前,先前在「這裡」發生的事回流腦袋,慘白的臉恢復些血色。他沒有坐下。

「坐啊,我家沙發又不吃人。」及川拍拍沙發,「看看大福坐得多自在啊。」指指兩人離開後,又窩回沙發收起手,坐相如母雞孵蛋。

「大福又沒在沙發上被吻過!」

「飛雄可別小看大福。」及川一手撈起大福面對面,親了過去。「這可是家常便飯哦,看看大福的神情多自然。」將大福的臉轉向影山,「要不要也來啾一個?」

大福喵了聲,影山聽不出來這是邀請還是抗議。

「這個和那個又不一樣!」影山惱怒與羞赧參半,氣突然吻上的及川,氣不推拒的自己,更氣還想再來一次的心思。

「怎麼可能一樣。我可沒變態到親大福會起反應的程度。」及川順勢幽自己一默,但影山感受不到笑點在哪,依舊繃緊神經咬住下唇。

及川深深嘆氣。這七年在藝能界打滾,他學會各種應對方式,端視場合運用化解窘境。現在是逃避好呢?反正逃避可恥但有用嘛。還是虛與委蛇?先好好道歉再允諾一些好處敷衍過去也不錯。試著顧左右而言他轉換話題?反正飛雄這麼笨,帶開話題應該可行……

各式方法在腦中轉了又轉,最後選定說詞吐出:「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我很抱歉。但是……」他知道這邊其實不適合出現轉折語氣,仍把話說到段落。「飛雄知道什麼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嗎?」影山搖頭。

「這我不是推卸責任,而是想要說明今天會有這件事,是『我們』一起造成。也就是說,這是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好感,才會觸發的事件。」雖然第二次是他故意設圈套讓影山跳入,但影山後來意猶未盡的神態,絕對不是排斥的表現。

「既然涉及雙方……」及川把在浴室洩火後,考慮到的現實層面概略提下並補充說明,「如果在一起的事被發現,有些人會給我們貼上『同性戀』的標籤。談戀愛不是壞事,但我們會因為性別和身份的關係變成一樁醜聞。」

「所以,我們都好好想一想,好嗎?」及川語重心長,深深地看著影山。有那麼多輕鬆矇混的方法,最後他選擇道歉及開誠佈公,分析發展關係的弊端。

即使如此,留有思考餘地,也就留有事態轉機。

影山垂目,及川提及部份,幾乎都是他現階段無法思考,甚至未來也不見得能顧及的情況。但這些都是現實。他一口一口飲下手上的薑茶,熱辣滑過咽喉壓到胃底,將許許多多的浮躁一併壓下。

「嗯。」他輕輕應聲,這個夜晚發展太快太多太複雜,他的腦袋和心臟已經超載,的確需要好好沈澱。飲空杯內液體,他起身將杯子清洗歸位。「我該回去了。」

「嗯,時間的確太晚了。」及川不若以往只送到電梯口,他陪影山一起下樓。晚風蕭瑟,兩人站在庭院面面相覷,沒有人移動也沒有人開口。影山率先打破沉默,「還會再見面吧?」

「當然會啊。只是、哇、嗯——」來不及說完近期比較忙這幾個字,突然逼近的人和貼上的吻,儘管如蜻蜓點水,仍嚇得他霎時間喪失語言能力。「飛雄你幹嘛!」邊說邊連忙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才卸下防備。

「複習。」影山彎起唇角,一臉得逞的得意。他暫時想不了這麼多,只想回擊先前及川的偷襲,以及不知下次見面是何時的失落。

「這種程度還差得遠呢,大笨蛋!」及川有一種被徹底打敗的感覺。明明都分析過風險所在,居然還是在戶外空間做出驚人舉止,根本沒有把警告放在心上吧!

「晚安。下次見。」影山點點頭,逕自邁開腳步奔離,急於掩飾竄上臉頰的熱氣,留下背後的晚安。

及川站在原地,內心一遍又一遍吶喊笨蛋、笨蛋、大笨蛋!

真羨慕笨蛋啊——可惡!弄得我也像笨蛋一樣,瞬間什麼都不在乎了。及川紅著臉撫上剛才被碰觸的唇瓣。明明幾分鐘前談了很嚴肅很沈重的事,卻被一個很簡單很輕巧的吻撩得煙消雲散。他多站了一會兒,讓冷風冷卻腦袋。冷靜下來,保險起見傳訊提醒影山一聲,千萬保密他們之間的事。

回家後,及川發了一則貼文。

(大福吃飯照)

討厭偷吃的貓,更討厭沒轍的自己。#好想再養一隻貓





日子見縫插針地過。

及川開始將生活大小事分享給影山,影山多少也掌握到一點,敷衍那些瑣碎小事的技巧,越發熟練地使用及川送他的橘貓貼圖回應,但及川總有辦法煩得他不能只用貼圖。十天半個月碰不上面的時日,兩人倚靠通訊軟體越發熱烈。

節氣從立春走到春分,一個半月內,兩人僅僅見了三次面。

第一次,影山入門沒多久,就發現廚房地面留有上次來訪時即在的污漬,那時他滿懷心事,沒有餘裕清理。

「及川前輩都不拖地的嗎!」影山擰乾抹布,蹲下身用力擦拭,「至少半個月沒拖地了吧。」

「耶?有這麼久了?」及川一臉驚訝,「啊!之前請得家政辭職,這陣子太忙,來不及找新人。」礙於藝人身份,他對隱私頗為重視,先前的家政也是尋尋覓覓才找到合心意的人選。

「不過環境也沒糟糕到哪去吧,每天都有掃地。大福貓皇都會窩在掃地機器人上,威風凜凜地出巡呢。」及川辯解。先前家政是一週會來全面清掃一次,其餘就掃地機器人每天定時清潔,髒衣服直接打電話請櫃台人員協助送洗,累到不想洗碗時丟洗碗機,他真沒覺得環境哪裡糟糕。

「只有掃地不夠乾淨。」影山義正詞嚴,他算不上有潔癖,但這已經超出可以接受的範圍,也看不慣及川消極應對。

「休息日太少,工作回家累個半死,小飛雄就放過我吧。我在家的時間也沒多少。」

「可是大福天天在家。」影山想到會在地上打滾的大福,出聲提議,「不然我一週來整理一次吧。總是在這邊吃白食也不好意思。這樣還可以省下請家政的費用。」雖然不知道請家政打掃一個月的具體費用是多少,他腦中自動換算成十幾頓的豬肉咖喱加溫泉蛋,覺得是筆大開銷。

「哇喔——那就謝謝飛雄啦!還這麼精打細算,感覺好像賢內助喔。」及川感謝之於不忘開玩笑。擱置尋找家政人員打掃的原因之一,就是和影山的關係正在發展中,不希望有任何不穩定的因素出現。加上近期他在理財規劃,暫時抽出不迫切的支出。

「賢內助是什麼?」

「就是指老婆啦,飛雄的語文程度這麼糟糕?」
 

影山眉頭立即起摺,神色不快地回應:「我是男的!」發現及川笑得更開懷,他火氣跟著上升:「我又不是女的!」

「好好好,老公——?」及川刻意拉長尾音語調起伏,惹得影山更加煩躁。

「請你閉嘴!」

「不行,我太開心了,嘴巴閉不起來哦。」

這段時間,沒有人提起那些需要好好想想的事。及川深感矛盾與自私。明明還在猶豫不決,害怕承擔不起這段關係的危險,腦中三不五時飄過只要飛雄說「不」,他就能直接從不安中解脫。偏偏又忐忑萬一飛雄真的拒絕,該怎麼辦?也思索著,如果害得飛雄賠上前途該怎麼辦?

排球之於影山是陽光、是水分、是空氣,萬萬不可缺失。

他知道影山是個簡單,卻也現實的人。所以不知道考量現實問題,影山會不會選擇放棄。彼此之間不斷地聯繫將千絲萬縷的想法編成繩索,繩索的紮實讓及川多了幾份把握,卻還勾不上踏實。

現在,影山從頭到尾都沒否認「伴侶」這樣的身份。他覺得腳尖觸地,或許,腳踏實地地踩穩每一步,沒想像中的那麼困難。

「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影山看在及川是前輩的份上,才忍住丟出抹布的意念。

及川不顧影山的質問,逕自拉著影山走到門外。「飛雄來輸入門鎖指紋吧,這樣你出入也方便一點。」

「這樣……不好吧?」影山對著門鎖上的機器猶豫,這種等同得到鑰匙自由進出對方家中的行為,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有什麼不好?」

「及川前輩家裡有很珍貴的東西吧。」影山記得先前及川拉著他,鑑賞各種體察不出價值的收藏品,像是名貴的衣飾配件、奇珍逸品還有粉絲的信件和禮物等等,看得他眼花撩亂。

「飛雄不會亂動或是偷拿,我很放心——不對,我好怕飛雄偷走我的心啊。」及川眨眨眼,影山沒駁斥親密關係的稱呼,讓他橫出底氣大開玩笑。

「才不會偷。我會正大光明的拿走!」

影山神色堅定得讓及川愣神,過幾秒才接話。

「我說你啊,根本沒有好好地想一想吧!」嘴上指責,手卻揉上那一頭黑亮的柔髮。

「我有想過了。」影山撇撇嘴,不爽明明有做好的事還遭受質疑。

初吻發生那天,影山回家後難得失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戀愛這種未曾經歷的情緒,他不知道該怎麼認識,又該怎麼解讀,更不知道該怎麼去分辨。只知道接吻的感覺很舒服。他想,是接吻本身就這麼舒服嗎?還是因為及川前輩很厲害所以很舒服?

不知道。沒有和其他人試過。影山嘗試想像和其他人接吻,畫面還沒親上就惹得他臉部一陣抽搐,打從心裡感到排斥。腦中場景很快轉化成及川靠近的樣子,霎時一股熱流往直直下身衝擊、擴散。他不再自抑湧動的情潮,伸手探進睡褲,彷彿又回到那張沙發,眼前是及川近得能看清濃密睫毛的臉,周身滿是及川的氣息……

球場上靈巧的雙手,此刻笨拙地撫弄勃發的硬挺,隨著及川親吻的節奏或快或慢,或輕或重,他壓不住發燙的身體和喘息,將濃厚的慾望全數噴發,只剩下無盡空虛。

起身洗去一手的黏膩,影山打開客廳的燈走到書架前蹲下,將那些雜誌一一取出,一本一本邊邊碰著邊邊,毫不交疊的羅列在地,幾乎佔滿整個客廳留有的空間。

——原來這些年,我收集了這麼多?影山看著看著,漸漸想起最初注意及川出現在雜誌封面的動機。

沒有出現的話,或許有一天,及川前輩會發現「那裡」不適合他,然後選擇回來打球。但及川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封面,他看著看著,逐漸放棄初心,轉而像是確認似的——及川前輩還存在世界上。

他數了數地上有幾本,想到還有好幾本是高中兩年收的,放在家沒一起帶來東京。他回憶起上大學時整理房間,清掉了很多已經不需要的東西,但就是那幾本雜誌,他買回來後從沒動過,卻又捨不得丟。甚至想過一起帶去東京。

別帶了,做個了斷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原本設想去到東京可以和及川做了斷,以為眼不見心不煩就會淡忘。卻沒想到在繁華之地,接觸及川的管道越來越多。每碰觸一次,就會想起及川狠心放棄排球的事實,刺得人無比煩躁。所以不想見,卻又克制不了一再收藏。

已經沒有不想見的理由了。

現在,好想見及川前輩。這就是戀愛的心情嗎?

腦中跑了一次及川語重心長的說詞,情竇初開的他僅能一根筋地質疑,為什麼彼此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為什麼談戀愛別人要管那麼多?於是那天晚上,他立即下定決心,只要及川前輩不喊停,他就會堅持下去。

「那具體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及川手心微涼。

「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我只想要及川前輩。準確一點來說,我光想及川前輩就沒有時間了,哪有空閒想別人怎麼看啊!」

「你、」告白直擊及川心窩,抑制不了紅潮衝上臉頰。「可惡,果然是個大笨蛋,當個笨蛋真好!」他覺得極度不甘心,左思右想考慮了這麼多,結果面臨相似情形的影山,居然只單一得想著他。可惡,太可惡了——可惡成這樣就別動腦了,我來想就好!

「飛雄不問問我怎麼想嗎?」及川試探性地詢問。

「不要。」影山一口回絕,只想知道及川會怎麼做,「做」比「想」實際太多。他總覺得這就像在球場上一樣,在「這裡」,及川才是指揮全局的二傳手。雖然覺得不甘心,但他會成為場上最強的王牌,得分的保證,讓及川不得不把球傳過來。

「飛雄在這方面,意外地是個膽小鬼呢。」及川笑笑,拉起影山的手按上影山的指紋完成設定,再一次揉上觸感良好的黑髮。他哼起小曲,感覺今天走過一個里程碑。



第二次見面,及川沒有太多餘裕做其他事,隔天他有幾場台詞量很多的戲,當天收工時導演特別囑咐要好好準備。於是兩人在沙發上各做各的事。

及川小憩片刻,一分神就聽見大福發出呼嚕聲,抬眼就見牠窩在影山大腿上享受摸摸。影山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撫觸軟毛,動作已經不復最初的小心翼翼與生硬,變得熟練自然。

當貓真好啊。

及川起心動念,放下劇本抱走大福,在影山不解的目光中躺上硬實大腿。

「做什麼。」影山壓重尾音,透露被及川突來動作驚嚇的不爽。他還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接觸,但沒有趕人。

「當貓啊,飛雄也摸摸我嘛。喵——」及川眨動眼睫,活像一隻打滾賣萌求收養的貓。

「及川前輩又不是貓。」影山一邊反駁一邊摸上那頭棕髮,「你的頭髮好澎,捲捲的。」手指繞上外翻的髮絲。

「對啊,自然捲整理起來好麻煩。」及川抱怨著,尤其是雨天頭髮特別不受控地毛躁。

「自然捲都是好人。」影山說著長久以來的認知,側頭想了片刻又補上一句,「原來漫畫是騙人的,及川前輩明明性格惡劣。」

「臭小鬼……」及川咕噥,舒適感讓他懶得糾正。心想原來撫摸的感覺這麼好,難怪大福總是黏過來撒嬌討摸。

「台詞都記完了嗎?」

「這時候不要提殺風景——哈啊……的事啦。」及川毫無遮掩地打了個大哈欠。

「早點記完早點去睡。」影山看著及川眼下一片睡眠不足的烏青,心裡難受。及川工作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裡,不穩定的休假日、超長工時,甚至日夜顛倒,就連下工後還要揣摩角色、背台詞等等。儘管及川說在這行忙碌才是好事,他仍覺得過勞。

「不想那麼早去睡……」語調帶上耍賴意味,早睡代表今晚的相處時間所剩無幾,及川不想揮霍。可惜影山一心在乎及川的身體健康。

「及川前輩早點把事做完,早點去睡!」用力推推賴在腿上不走的及川,甚至晃晃腿製造顛簸逼迫及川離開。

「飛雄真是太小氣了!」及川心不甘情不願地撐起身體,有一點賭氣似地回到原位,重新拿起厚重且充滿標記的劇本。他很快重回塑造出來的幻境,沉入角色的心境與處境,嘗試最佳的演繹方式。翻過一場戲,準備進入下一場時,眼角看見身旁的影山,像是一隻盯著獵物伺機而動的貓。

飛雄想做什麼啊?及川心裡滿是疑問,面上不動聲色地翻劇本,留一份心思在影山身上。眼角餘光捕捉影山極為謹慎地緩緩靠近,視線投注之處讓他拼命忍住笑意。

那隻貓的目標是大腿。

及川佯裝伸懶腰出現破綻,果不其然,影山就用力過猛撲上他的大腿,顯見業務不熟練。撞上的速度與重量讓人發疼,但他還是笑著調侃。

「當貓啊?喵一聲來聽聽唄?」

「當貓又怎麼了?憑什麼你可以我不行?」影山理直氣壯。及川離開他大腿後,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將視線落在及川大腿。為什麼大福那麼喜歡躺人腿上?剛剛及川前輩也躺了,看起來好像挺舒服的。他想著想著,就想得也想嘗試看看,抓準及川看起來不忙時躺了上去。

影山挪了挪位置,皺著眉抱怨,「大腿好硬,一點都不舒服。」

「臭小鬼,知不知道躺我結實的大腿,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嫌棄可是會遭到報應的!」及川戳戳影山額頭,無奈影山不解躺大腿的親密與浪漫。

結束實驗的影山正想起身,及川的手就落下撫摸他的頭,輕柔緩慢。他頓時明白,為什麼大福會那麼喜歡摸摸的感覺,一秒打消回去坐好的念頭。

及川的手從頭頂挪到臉部,帶薄繭的指頭一一摩挲五官。時光是一位精良的雕刻師,細細削去最初相遇時那張稚嫩圓潤的臉龐,刻劃成熟俐落的線條,將原先深埋在裡的精緻展露,只可惜習慣繃緊的面容顯得兇惡,經常扭曲精巧奪目的外貌。

此時此刻,那張望著他的臉毫無防備。

指腹停在唇瓣,他緩緩低下頭,影山也默契地支起身體,兩人唇舌相貼相纏,分開再貼合,貼合再分開,追逐似地樂此不疲。影山將提醒及川早睡的念頭徹底拋到腦後,全心全意地享受這份得來不易的溫存。



第三次見面,就是現在。

深夜,他剛結束時近一週的移地拍攝回家,不意外又極其意外地看到影山睡在沙發上,大福窩在他胸口蜷成一團。

以往他只要長時間離家,會將大福送往信任的寵物旅館住宿。然而,好脾氣的牠只要意識到超過三天不見及川,接回家時就會一反平常溫順黏人的態度,對及川置之不理,外加洩忿似地瘋狂破壞家中物品。

及川疲於結束奔波行程,回家還得好說歹說連哄帶騙,外加多頓美食伺候才能平息主子的怒氣。他特意在影山面前賣慘,讓影山順勢答應傍晚結束練習後,就會過來替大福張羅吃食加陪玩,所以不意外影山出現在這。

但極其意外是他知道,影山總在臨近晚上十點就會準備離開,儘管他多次表示客房可以任意使用,影山仍從不在他家過夜。現在這個時間,末班車早已停駛。

意外之餘覺得感動。就算可能是不小心睡過頭,這種深夜等門似的行為,讓人倍感窩心。

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旁,影山遮在眼上擋光的手掩住睡顏。還沒看過飛雄睡著的樣子呢。他想。彎身緩緩移開那隻礙事的手,還是不慎將人吵醒。影山濛濛睜眼,不解地看向窩在胸前的生物,一臉睡迷糊還在神遊的狀態,完全沒發現旁邊站了個大活人。

「飛雄,我回來了。」及川不甘被冷落,出聲刷存在感。

影山聞言猛然轉頭,那雙迷濛墨藍眼眸剎那亮起,映入及川眼底,像一盞特意為晚歸人留下的暖黃夜光。及川終於恍然大悟,他處心積慮想在影山身上尋找的,就是那雙看見他會發亮的眼睛。

影山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後又揉揉眼,像是確認眼前不是幻象,才開口回應。

「歡迎回來。」

強烈的歸屬感在心裡橫衝直撞,及川眼眶微泛淚光笑著回答。

「嗯,我回『家』了哦。」


tbc


前幾天少睡造成眼皮浮腫,雙眼皮消失QQ
還好今天忍不住多睡就回來了……
最晚下週二半夜送印,離開窗越來越近,慶幸的是離完結也越來越近

看來是要挑戰兩天寫一萬多字了,希望別爆到兩萬,這對文思龜爬的人來說好考驗啊
而且真沒把握兩天能寫兩場肉,真不行就砍一場吧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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