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標題箭頭所示,請注意這篇主及影、及岩、岩及(不分攻受所以都上tag,請見諒)
#壓縮情節採大綱式寫法
#一切都是我的鍋


01

銀白月光通透未掩的窗,映亮空了一半的床,黯淡空了一半的心。


02

懵懂意識踰矩,是從一封情書開始。

那時你正值青春年少,在球場上英姿煥發,一心一意往更大更高的舞台奮進,毫無察覺日積月累的情感悄然質變。

你依稀記得那是個夏日傍晚,費盡千辛萬苦打發走照例糾纏請教的後輩,終於讓社團休息室空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你拿出粉紅書信在岩泉面前晃悠,揚聲戲謔嚷嚷:「竟然不是小岩要轉交情書給我,而是我轉交情書給小岩,現在女孩子的審美、痛——小岩好沒風度!」

「吵死了!」岩泉甩甩發麻的手掌,趁你吃痛鬆手時迅速抄回情書拆閱,用手肘防著你不斷湊近探看。

「讓我看一下又不會怎樣——」你伸長脖子,僅僅見識字體娟秀細小,辨不出字意。

岩泉看完書信,慎重地收到側背包前袋。「拖拉川趕快把東西收一收,我要關燈了!」不顧你東西還沒收完,啪地一聲關上燈。

「別那麼小氣嘛。」你不屈不撓的蠻纏,再次換來下手過重的一拳。你嘶叫一聲,緩過痛感後睜眼牢騷:「小岩這麼暴力是不行的!寫情書給你的女孩會——」

頃刻間落入眼簾的畫面,將你尚未脫口的「後悔」一詞沉回心裡,膨脹發酵。

夏日餘暉把你最熟悉的臉龐,映成一副最陌生的神情——羞赧柔和了一向剛強的線條,笑意融化堅毅的眼神——,明明距離近得伸出手就能碰觸,感覺卻遠得像在另一個世界。

——這不是我的小岩。

衝擊如狂風刮起,襲捲意識掀起巨浪,拍打從未留心的情緒上岸。


03

岩泉最終以專心社團為由,慎重地回拒女孩的告白。

然而這一插曲,將超出兄弟、友誼框架的情感擱淺心頭,陰暗你臉上的光彩。經歷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你決定三緘其口——不怕岩泉心有疙瘩,只怕自己情難自拔。

「及川,」岩泉眉心聚攏,站在你的座位前,屈指用力扣響桌子,「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擺那副死樣子。」他不久前才用頭錘和訓斥破除你被後輩陰霾的笑容,實在不樂見你又鬱鬱寡歡。

小岩還是敏銳得令人害怕。你微微沁出冷汗,用力扯起嘴角,輕巧地虛應沈重心事。「沒事沒事,大概和女孩子一樣,總有那麼不舒服的幾天嘛,過了就好了。」

這時的你沒意想到一語成讖,壓抑的情感在未來隨著週期蟄伏而出。

看出你的敷衍,岩泉煩躁地嘖聲,手掌朝你揮來。你慣性地縮縮身體,意料之中的痛感沒有落在頭頂,而是重重拍在肩上,伴隨一句鏗鏘有力的語音。

「我在。」

你輕顫的手覆上擱在肩頭的手背,斂眼不敢再看那雙寫滿堅定友誼的瞳仁,深怕多看一秒就洩漏背叛。


04

一向為你暗夜指路的白月光,徹底引入迷途。


05

雙雙升上高中後,你總是盡可能出現在岩泉身旁,利用自身優勢散發魅力,吸引女孩們的注意,遮掩岩泉身上的光芒——儘管你明瞭岩泉多少欣羨你的異性緣——。期間,為了另尋他路,你也嘗試和可愛的女孩子在一起,往往無疾而終。

你以為身旁的人、隊友和球場對面的敵人,就是高中生活的全部,直到升上高三那年。

那個曾經讓你心生畏懼與厭煩的後輩,拒絕了青葉城西的邀請——你知道就算沒有和北川第一的隊友決裂,他也會為了站到你對面而拒絕——,打聽出影山的去向,你說服教練允諾烏野的練習賽。

高三的你,仍不平上天賦予後輩極致才能,但多年的歷練與團隊合作,足夠你從容地下戰帖。對比球場上的高傲姿態,影山戒備的神態讓你覺得可愛得要死。

IH驚險取勝,你對後輩的成長感到惱火,同時又欣喜暢快淋漓的挑戰性。只是你想不明白,為何沈澱這場比賽,浮上心頭的竟是糾結那個「爽朗君」,究竟和飛雄如何親近,才能讓孤高的他學會信賴。

腦海浮現當年追在身後請教的影山,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乾脆轉身,眼光炙熱地迎向別人。你覺得畫面惹眼,彷彿一張白紙不慎劃上黑墨。

排球教室偶遇影山,姪子拍糊的折腰合照,你仍留在手機裡。

 

春高預選的一勝一敗未完待續。

跑步時不忘留心影山在春高的比賽。

……

不知不覺,你在夜深人靜的夜裡,想得不僅僅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壓抑。


06

高中畢業,你和岩泉首次各奔東西。

你再次和影山產生交集是大三那年的首個賽事。你好心地領走賽後和隊友失散,手機又沒電,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校的他。

之後,影山有空時總往你這邊跑。煩是煩了點,但也沒想將人推開。你反倒懷念起國中那段被糾纏的日子——屏除被天才趕超的焦躁,你發現影山的追隨,其實很像很前跟後的幼犬,望向你的目光一片赤誠。

時日一久,種種親暱將心中近乎肯定的疑問越滾越大,在微醺時脫口而出。

「飛雄你啊,為什麼除了上課和打球外都往我這邊跑?」你心裡半是打趣,半是打鼓,摸不太準這個問題究竟想得到什麼。

「為了打敗及川前輩!」

影山直率卻離譜的回應,換來你往他頰上用力一戳。「那應該在球場吧!你現在可是在我家耶!」

影山一臉對耶我怎麼沒想到的神態,隨即皺眉歪頭,貧乏的腦袋轉了又轉依舊困惑。你見狀,忍不住氣呼呼地捅破窗戶紙。「笨蛋——這更像你喜歡我吧!」

「我……喜歡及川前輩?」

清緻的臉龐維持了好幾秒茫然,影山愣愣看向眼前華美張揚的臉,面容漸漸染上血紅。他吶吶複述著我喜歡及川前輩、我喜歡及川前輩……

語氣從質疑到肯定,最終成了宣告。



07

一定是鬼迷心竅,才會恍惚答應與木頭人交往。

吵吵鬧鬧的日子,加上影山有時單純得無異於單蠢,總讓你浮現這樣的念頭,進而想著憑著自身優秀的條件,怎麼就這樣搭上榆木腦袋?

偶爾倦怠時,也會覺得影山枯燥乏味如同荒漠,任風吹刮也只能翻飛土黃細砂,別無他色。

但隨著深入社會大染缸見識無數眼神,你明白再也找不到像影山這樣純粹、這樣濃烈、這樣毫無保留地愛著你的人。


08

其實你知道最貼切的形容詞,既非木頭也非沙漠。

而是從眼尾到鎖骨都泛著情潮,為你敞開身體一如盛放的紅玫瑰。


09

一定會有人察覺小岩的好。

你很早就做好心裡準備,從不懷疑岩泉會從好情人變成好老公,接著變成好爸爸再到好爺爺。

所以當上體育老師,在你所在的城市任教的岩泉提起有交往對象時,你已能神色自若地調侃,甚至抓住時機順勢托出和影山在一起的事。

彷彿坦白這個,過往的隱瞞就一筆勾銷。

意料之中,岩泉沒有反對同性之間的交往。他僅是語重心長的提醒,「要就認真經營,敢欺負影山我就揍你。」

「喂喂喂,我才是你的竹馬吧?」

你嘻笑著說服自己心中泛起的苦澀,僅是竹馬胳臂向外彎護著影山。


10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你聽著岩泉規劃假期要和女友去哪遊覽,想著影山就算是休息日,也是心繫排球。

你陪著岩泉挑選送給他女友的生日禮物,想著影山從來只是詢問你要什麼,未曾如此精心。

你看著岩泉檢討每一次和女友間的爭執,想著影山吵後不是沒放在心上,就是笨拙地找不到和好的方法,十之八九是你搭好台階。

諸如此類,層出不窮。

某個你和影山又吵架的下午,你約了岩泉出來聊聊,心情才舒緩許多。

時近傍晚,你依依不捨地揮別岩泉,步履提不起勁地回家。打開門,撲鼻而來的香氣讓你有些反胃。數不清加上這次,這周是第三次還第四次吃咖喱。

「你回來了。」影山早你一步出聲招呼,看來已經遺忘先前的不快。

「我回來了。」你懶懶地回應,放好物品後踱步到廚房,才發現影山煮得是咖喱烏龍麵而非預想中的咖喱飯。

你們兩人之間,你偏愛麵食多一些。

酸軟漫蕩心口,你嘆了口氣,從背後抱住身著圍裙忙碌的影山。

「及川前輩別在這裡礙事!」

「臭小鬼!」

難得的溫情瞬間破滅。你耍賴繼續當大型掛件妨礙影山作業,漫不經心地想起下午和岩泉的會面。你們從天南聊到地北,談得最多的是彼此之間多如繁星的過往,你每每憶起總如數家珍。

你想起國中時,曾有一次全家出遊,母親放心不下你因賽前加訓而獨自留守,寄居岩泉家請託照應。發育期的青少年食慾特別旺盛,半夜你餓得前胸貼後背,開始對岩泉嚎叫好餓、餓死了,煩得岩泉也被勾動食慾,揍了你一頓後,進了廚房下了兩碗麵,在你心底留下樸實卻又帥氣的背影。

想著想著,渙散的心思覺得身高應該要再矮一點點,肩應該要再寬一點點,腰圍應該要再粗一點點……

水泡啵啵翻湧拉回神智,你慌張地收緊手,引來影山轉頭探問。

「怎麼了?」

「沒有。」你將懷中的人圈得更緊,欲蓋彌彰地再次強調,「什麼都沒有。」


11

儘管你知道影山對情緒的敏銳度,遠遠不及站在球場上的五分之一,仍心懷愧疚地加倍對影山更好。經常變著花樣餵食影山,也特別看重影山臨近的生日,除了早已備好的生日禮物外,也早早預定熱門的高級餐廳。

只是計畫趕不上變化。

影山生日那天下午,你正為你們挑選合適的正裝,手機突然跳出岩泉來電——你下意識覺得不妙,這陣子岩泉和女朋友意見嚴重分歧,僵持不下。你接起,從來沒聽過岩泉如此消沉的語調。

「現在有空出來嗎?」岩泉問。

「我……」你稍做遲疑,岩泉立即補充:「隨便問問。沒事,有空再出來聊聊。」

小岩都開口了,怎麼可能會沒事。你盯著結束通話的手機皺眉。影山見你神色有異,詢問著:「怎麼了?」

「小岩那邊遇到了些問題……」你欲言又止,心知說明原委,影山不會阻攔。猶豫片刻,終究咬牙接續:「問我有沒有空出去。」

「去啊。」影山理所當然的回應。

意想之中的答案讓你鬆口氣,隨後又心頭一緊。

「但是餐廳……」

「取消就好。」影山有些惋惜大餐,但轉念一想高級餐廳也吃不太飽,不如找間肉多多的店家,或是自己買回來煮。

「不用取消。」你既慚愧又不忍心在這天丟下飛雄一人,轉而提出折衷方案。「找個朋友和你一起去吧。抱歉。」

你急忙出門再回到家,已過午夜十二點,玄關留了一盞燈。輕手輕腳地快速沐浴盥洗,剛摸上床時,意外睡眠質量極佳的影山居然醒著。

「抱歉,吵醒你了?」

影山搖搖頭。今夜意識載浮載沉,弄不清究竟是否入夢。他拋開莫名上心的怪異,關切地問起:「岩泉前輩那邊問題解決了嗎?」

「解決了。」你低聲簡潔的回答透著疲乏與蕭索。心想「那邊」的問題疏通了,但「這邊」的問題卻變本加厲地堵塞。

遲鈍如影山都隱隱聽出語氣中的怪異,只當是你太累,果斷地道聲晚安,不再多問。

「晚——」你吞回應和,驀然想起有件該確認一下的事。「等等,飛雄晚餐找誰一起去?」

「月島。」影山的眉間不由自主地起摺,身處黑暗的你一無所知。

你聽聞對象不是列入黑名單的宮侑,放下心來。你猜測影山邀約不太對盤的月島,除了地緣關係外,就是月島身為知情者不用多做解釋——你們曾因為疏忽,被月島看出破綻。

「對了!生日禮物——」你猛然想起原訂在燭光晚餐時送出的禮物,立即從床上彈起準備下床。

「之後再給,先睡覺!」影山伸手,強硬地將你壓回床上蓋好被子。「好吧,晚安。」你妥協,慣性將人攬進懷裡,迅速挪好舒服一點的睡姿。

這個夜晚,你比預想的還好入眠。


12

終究迎來撐起笑臉,說著衷心卻言不由衷的時刻。

太快了,怎麼會那麼快呢。

心知岩泉和女友的意見達成一致的那刻,就像接穩的一傳已近二傳手的手指,準備發動一波漂亮的攻擊,然而出手的快攻,還是快得讓你措手不及。

你穩住神色祝賀,半開玩笑地探問:「這麼趕著結婚,該不會是我已經要當乾爸了吧?」

「混帳川——不要把你會做得事套到我身上!」岩泉往你頭腦杓用力一拍。

「飛雄又不會懷孕!」你閃著岩泉再次揮來的攻擊。

那天你們以打鬧收場。沈浸喜悅的岩泉,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你接住喜帖的手,微微顫抖。


13

婚禮結束後的二次會,缺少長輩們在場,氣氛更加活躍。

你放任自己酒酣耳熱,熱烈得讓偕同的影山伸手移開酒杯,硬聲抱怨:「及川前輩喝太急了!」

「有什麼……關係。」你打了個充滿酒氣的嗝,將杯子搶了回來,仰頭一飲而盡。

過於豪邁的喝法,旁人也跟著幫勸:「就算為岩泉開心,也不能這樣喝啊。」

「哈、哈,當然要開心,怎麼能不開心!」

你笑得嘶啞,深怕一旦不開心,就顯露傷心。

松川、花卷湊過來與你不著邊際的聊著,酒過一巡又一巡,你無暇注意仍想阻止的影山,硬生生被鄰坐的國見拉住。

「別管了。」國見扯扯影山衣角。

「怎麼可能不管啊!」影山皺眉,已經可以預見你宿醉的模樣。

國見瞟了你一眼,語氣淡淡,卻不壓低聲音,「及川前輩心裡難受,讓他喝。」

然而沒有隻字片語傳進你耳裡。

「喝成這樣當然難受!怎麼能繼續喝。」影山嘖聲,完全不懂聰明如國見,為什麼會說這種前後邏輯對不上的廢話。

「笨蛋。」國見嘆氣,意味深長地看了影山一眼。

「什麼意思?」影山拆解不出複雜眼神傳達的訊息,莫名其妙地驟然心慌。

國見不再多說,舉起酒杯輕抿。心想影山果然是個傻子,最好一路傻到底,最好同醉別獨醒。

「把話說清楚啊。」影山執拗地追問,國見不做搭理,逕自與隔壁的金田一懶懶閒談,順勢將話題帶到影山身上轉移注意。三人聊了一段時間,影山終究留心豪飲的你,找上岩泉來幫忙。

岩泉知曉你的好酒量,一眼就看出喝到滿面酡紅有多麼不正常,也看出你眼底的積鬱。他誤以為你是觸景傷情——對同性戀愛不夠友善的社會,你難以光明正大的接受親友祝福——,一時也不忍心再出手揍人,僅是態度強硬地拿開所有酒杯,也唸了一同放縱的松川和花卷幾句。

一行人散會,已時近午夜。影山招來計程車,滿頭汗地將你扛回家。路途晃盪,胃中酒水翻來覆去,入門仍不顧阻攔,荒誕地繼續開瓶,惹得影山怒火四起。

滿腹辣熱攀升湧上喉間,你腳步踉蹌跑到廁所抱住馬桶,嘔聲伴随影山訓斥斷續而出,吐得渾身癱軟。

「活該!」影山黑臉為你擦拭嘴角穢物,再將水杯遞到嘴邊。「還很難受?」

「好難受……」你吐到氣弱游絲,腦海閃現岩泉慎重說出我願意;岩泉親手套上承諾的忠貞,成對的婚戒熠熠生光;岩泉深情注視從今往後攜手相伴的愛人……

「心好難受……」你揪著發疼的心口喃喃自語,想著過量的酒沉入胃裡可以嘔吐排出,但是過量的感情究竟該何去何從?茫茫之間,你似乎聽見一個離近又隔遠的聲音,問著不止一次的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我喜歡小岩啊,那是我喜歡了十幾年的小岩啊!

「我絕對不會放開及川前輩!」

嘶吼喚醒昏沉的腦袋,掐住你雙肩的手呼應出口宣言,力道大得近乎捏碎。你恍惚意識到,最不應該出口的話語,已對著最不應該的人說。

你心亂如麻。

眼前全身打顫的影山,宛如寒風刮摩的玫瑰,抖落一地血紅。


14

影山徘徊深夜街頭許久,第一次覺得沒有容身之處。

及川前輩說喜歡岩泉前輩十幾年,為什麼我從沒發現。影山一而再,再而三地思索這個問題,逐漸抓出蛛絲馬跡。

生日那天失約,月島就曾出言:「一般都是重色輕友,及川前輩倒是反過來,重友輕色。」卻僅是義正詞嚴地回答:「及川前輩和岩泉前輩認識近二十年,很正常。而且生日年年都有。」

那時月島說了和國見一樣的話。

笨蛋。


15

清晨明明提醒過,要早點回來。

晚上十一點,你傳訊又提醒了一次。疲憊地抹抹臉,挪動發麻的腿起身,收拾眼前吃了一半的飯,以及對面那盤早已冷涼的豬肉咖喱加溫泉蛋。無力感浸透身心,終於認清自從岩泉結婚那天起,影山回你的每一聲「嗯。」,僅是機器般沒有心智的應答。

包含那句對不起。

不是不想說得比對不起更多,而是拿不準更多的解釋,是填補影山眼中的空洞,亦或繼續撕裂傷口。

你落入動彈不得的窘境。

儘管明白影山總是一根筋的執拗向前,你仍無法抑止地感到害怕。

這三日來影山的行為舉止,都和那句「絕對不會放開及川前輩」的宣言,背道而馳。


16

銀白月光通透未掩的窗,映亮空了一半的床,黯淡空了一半的心。

輾轉反側之際,門鈴乍響,你連忙起身應門。酒氣撲面而來,一眼看見閉眼的影山掛在高個子身上。

「還你。」月島丟燙手山芋似地,將影山推到你身前。

你伸手攬人,霎時如鯁在喉。品出月島似乎一語雙關暗示你丟失影山,卻只能繞刺而行。

「謝謝。不好意思麻煩了,改天請你吃個飯。」

「的確是很麻煩,」月島似笑非笑,「吃飯就免了,讓影山別再來煩我就好。真佩服及川前輩好本事,耐得住影山這麼高傲又蠢笨的人一煩就是這麼多年——」

你額角一抽,截住月島的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地開口。

「想說什麼就直說。」

「我本來以為在這段感情中,你是比較吃虧的那個,但從事實看來印證了一句話……」月島走後,那句話猶如利劍,一舉穿心。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你扶著睡著的影山上床,小心翼翼又仔細地擦拭更衣。忙碌後,你藉著月光端詳影山慘澹的臉龐,心一抽一抽地疼,一邊擔憂驚擾片刻溫存,又止不住圈上影山腰間尋求踏實,傳來的手感截然不同於三天前。

瘦了。

酸的苦的澀的頓時一湧而上,淹得你難以呼吸,滿心自責——以食為天的飛雄,究竟是多悲傷多難受才瘦了這麼多?你難以自制地收緊雙手,想著月島是對的。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害怕影山會漸行漸遠,卻從未恐懼影山會決然離開。

所以只說了對不起,而非積極修彌關係。

所以只命令似地說了「早點回來」,要人主動歸來。

影山羽睫扇動,熬不過緊箍的不適,濛濛轉醒。你見狀,輕聲詢問:「還好嗎?」影山困惑地愣了幾秒,最先意識到的是熟悉的味道,再來是熟悉的觸感,最後是熟悉卻不知該如何相對的面容。

影山猛然推開你。

你神情複雜地盯著影山,恍惚想起玫瑰其實帶刺。

那雙夜藍的瞳孔折射水光,你想著要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但嘴巴比思緒快一步。

「我愛你。」你沒有餘裕害怕再次被推開,不管不顧地用力抱緊影山,恨不得將人揉入血肉。「對不起……回來好不好?我等你回來……好不好?」

交往近十年,你問過影山好多好多次的好不好,單純詢問的好不好、商量的好不好、威脅的好不好、死皮賴臉的好不好、撒嬌討好的好不好……

唯獨沒有現在乞求般的好不好。

酸熱衝上眼鼻,影山遲遲沒說好,你只能如黑膠唱片跳針反覆詢問,從哽咽問到痛哭失聲,直到粗糙指腹揩擦你滿臉的涕淚。

回音如煙霧飄瞟,輕得你幾乎抓不住。

你將頭埋入影山頸間,懸掛心口的那輪明月,悄然落下。



Fin

大概是一年前靈感大神掉落的構思,但太難寫遲遲裹足不前。真是寫完忍不住飆髒話的一篇,各種無法細寫啊……劇情倉促請見諒。

主構思來自陳奕迅演唱〈紅玫瑰〉中的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感覺這句話前後拆開,用來詮釋尚未在一起的及影也挺適合。)這首歌還有粵語版的〈白玫瑰〉,但形象不太合岩泉,所以採用的是張信哲演唱的〈白月光〉。

有趣的是,這幾首歌都是同一位詞人李焯雄所作,推薦搭配〈紅玫瑰〉與〈白月光〉這兩首歌食用,劇情多少化用了歌詞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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