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個標題最形象XD

#いい及影の日就是要吃糧!



群聚的人們嬉鬧、談天,分享、交換著各自攜帶的零食,整輛遊覽車內溢滿歡快的氛圍。岩泉托著頰望向窗外一排樹蔭連映,濃綠總是能沈澱盛夏浮躁的情緒,但他深呼一口氣後,仍然沒耐住拳頭往及川頭上招呼。

「小岩你幹嘛打我!很痛欸……」及川揉揉痛感擴散的地方,莫名挨揍讓他一臉委屈的發難。

「你的屁股被針戳到是不是?好好坐著很難?」岩泉已經受夠及川從上車以來,三不五時就要側身或拉身向後探看,惹得他好幾次昏昏沉沉之際又轉醒。

「坐長途車不舒服嘛,動一動也是情有可原,小岩就別在意了!」及川聳聳肩,隨後折手指的清脆聲響讓他立即坐得直挺,態度端正的保證不會再亂動。堅持不過一刻鐘,及川又坐立難安地往後瞄。

岩泉順著及川的視線看向斜後方距離他們四排的位置,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和影山之間有什麼話要說,就直接換位置坐到影山旁邊,不要在這裡搗亂。」

「我和臭小鬼之間才沒什麼好說的!」

「早上你和影山本來在說什麼,意外被我的電話打斷了吧?」

岩泉想起早晨時,打手機通知跑去體育館看看的及川回校門口集合,意料之外地看見影山低著頭跟在及川身後一起過來。他本來沒將兩人之間顯得怪異的氛圍放在心上,但上車後的及川不若平時成為聚會中的焦點,友人異樣的沉默與焦躁,讓他直覺事情不單純。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小岩電話來得正是時候。算了不說那個了,飛雄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畢竟影山也是北川第一的畢業生,出現在這裡不為過。而且看上去和國見、金田一他們處得還行,國中那時的不愉快應該已經揭過了吧。」今天是北川第一排球部兩天一夜的移地訓練兼出遊,升上大一放暑假回宮城的及川和岩泉,受到昔日教練的邀約也一同前往。「只是依影山的個性,會來參加這種旅遊的確有點奇怪。」

及川的心臟突了一下,結合早上的事,他推斷影山根本就是為了他而來。他再次起身往後方探看,那顆圓圓的腦袋倚在窗邊,黑色瀏海在樹蔭間隙散落的照耀下勻上光輝,襯得那張素日冷硬的睡臉染帶柔和的暖意。

他看了好一段時間才別開眼神,收回視線時撞上坐在影山前排靠走道的國見,那雙總是顯得無精打采的眼眸,帶著意味深遠的神色盯著他。他倉促地轉回身坐好,懷疑國見已經看穿了些什麼,不然就是飛雄那個笨蛋說漏了什麼,完全無自覺是自己過於異常的舉止引起注目。

到達訓練場所後,及川原本以為終於可以暫時那些煩雜的心緒,事實上也是如此——在分組比賽中他的確無暇想那些事,然而在那之外的空閒,他總能感受到灼熱視線執抝地追在身後。那份熟悉的明目張膽在高溫悶熱的球場中,讓他恍若回到一再拒絕請求教學的國中時期。

「前輩請喝飲料!」

面生的後輩遞來教練請客的飲品打斷恍惚,及川道過謝大口灌下沁涼的液體拉回飄忽的神志,他回身迎向那道目光,對視不到三秒又急急撇開視線,無法多思這樣的舉止落在影山眼裡是什麼感覺,他只能鮮明的意識到——如今相似的目光,追尋的意義已產生化學變化。

飛雄想要的,已經不再是發球技巧。

他抹抹汗靠坐在牆休憩,敏銳地感覺到刺人的目光離去。他抬眼看見影山態度還算平和的與國見、金田一交談,三人之間的氣氛頗為和諧。

這個臭小鬼把我弄得這麼煩躁,居然還一派自然的同儕聊天真是太過分了!

及川暫時理不明,還有什麼推促著悶氣不斷在心裡膨脹。他拾起身旁的球胡亂按壓敲打,忍不住吶喊:「好煩啊——」

「的確是很、煩!」岩泉額角迸出青筋,大半天下來他快要被及川那副心煩意亂的模樣煩死,影山睡醒後也時不時盯著及川看,他十分確信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尋常,卻又看不出苗頭。他單刀直入的詢問:「你在煩什麼?」

「天熱自然煩唄!」及川舉起手用力地在頰邊搧風,用矇混堵住有一瞬間的險些脫口。他知道岩泉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那樣的事,其實說到底,影山提得要求,於他來說再尋常不過,但他第一次感覺回應這件事竟然是如此困難。

岩泉一看即知及川不打算說。「你別又想太多把自己繞暈,雖然不知道你和影山怎麼了,但能在這兩天解決就這兩天解決,不要久拖。旅游結束後,我們也只能在宮城待個幾天就該回大學訓練了。」

及川應了聲,就在教練的哨聲投入下一場練習賽。



夜晚投宿近湖畔的小木屋,及川和同房的岩泉打聲招呼後,隻身外出散心。他沿著湖邊往深處走,直到遠離喧鬧的人群才停下腳步。明冷月色落在夜湖,涼風緩送,靜謐的景色消散些許他白晝積壓的悶燥,空出些喘息之地以便好好地思考早晨在體育館前發生的事。

那張清冷的臉龐因緊張而擰皺顯得恐怖,他還來不及調笑影山過於緊繃的神色有多嚇人,長年累積的經驗促使警鈴大作,他知道影山接下來會說什麼,他有一百種阻止或化解那句話出口的方式,偏偏靈活的腦袋在這時一片空白,任憑告白的話語在耳際爆炸,在心裡起了漫天嗆人的濃煙。

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才驚覺這種駕輕就熟的場景,自己居然失態至此。

明明回應只有唯一選項而已。

前輩與後輩、勝負未決的對手。諸如此類的關係截然不同於被朋友告白——拒絕後可能會產生尷尬或是漸行漸遠——,斷然回絕完全不需要有負擔。可是,為什麼說不出口?有什麼好猶豫的?應該說,到底在猶豫什麼呢?

及川的腦迴路,今天第無數次在相同的疑問中過載形成短路。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裡隱約知道不是想不出答案,而是不想面對答案。

身後噔噔噔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在靜夜中顯得特別突兀。及川尋向聲源,神色驚訝的看著不一會兒就停在他身前調整呼吸的影山。

「哇啊啊——小飛雄你怎麼在這裡!該不會是跟蹤我吧!」想到這個可能性,及川向後退了幾步,他所在的地方已算偏遠,如果不是刻意跟著,很難發現人在這裡。

「只是在跑步而已。在湖的另一端看到及川前輩在這裡,我就過來了。」

影山一身短袖短褲加上運動鞋,用袖口抹去不斷滑落的汗水,及川信了影山的說法。

「臭小鬼眼力真好,這麼暗也能看見。」

諾大的湖除了近小木屋處設有密集的路燈,其餘的地方光火稀落,有好幾盞燈已罷工。

「因為及川前輩會發光,一眼就能看見。」

咚、咚、咚——強而急速的聲響在左胸腔迴盪,他不知道自己在影山眼中是何等光景,只知道眼前那雙如夜的雙瞳裡有銀河,璀璨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你當我是螢火蟲啊?」隨即想到螢火蟲發光是為了求偶,心裡一陣微妙地將話題做結:「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我想再待一下。」

「及川前輩,請給我能不能在一起的回覆。」

及川一愣,心裡感嘆著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飛雄,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再讓我想一下。」

「答案只有要跟不要,明明就很簡單!」影山眼底充斥不滿,及川的回應讓他覺得是敷衍。

及川因為這個問題煩了一天,現在又加上影山不善的語氣,他一時間覺得和笨蛋沒辦法溝通,轉身就想走,被影山急急的扯住。

「及川前輩請不要逃走!」

「我只是不想和討厭的大笨蛋說話!」

影山堅持不肯放手,火氣上來的及川用力扯開,反倒激起影山的好勝心纏得更加迫切,逼得及川用盡全力推開影山,及川使力過度重心不穩的向後踉蹌,不知道腳下絆到什麼,轉瞬間向後仰躺看到掛在天邊的滿月。跌坐在地的影山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及川噗通一聲墜入湖裡。

猝不及防落湖的及川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片刻就恢復冷靜。游泳是小學、國中的必修課程,回到岸上不是難事。他踢水向上浮出水面確認方向,潛入水中要再次踢水時,驚恐地發現腳突然抽筋。影山看見及川出水後鬆了一口氣,沒有立即發現及川的異狀。

腿肚傳來的難耐疼痛和周身被冰冷包覆的感覺讓及川恐慌,嗆了幾口水,腦中迅速閃過人生跑馬燈,在十八歲近十九歲的這一刻嘎然而止。

他在心裡吶喊著不要啊我的大好青春才正要開始飛雄這、個笨蛋還不趕快來救我、及川大神如果就、這樣和世界……說再見可……是很多人會心……碎的而且……

及川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及川分不清過了多久斷線的意識才重新接線,他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浮在湖面上——準確來說是被拎在湖面上。他一頭霧水的看著左右兩側還有兩個長得和他如出一轍的人似乎沉沉睡著,一個看起來面容有一點稚氣,另一個顯得成熟。

他還沒弄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聽見有人問著:「十五歲的及川、十八歲的及川和二十五歲的及川,你掉得是哪一個?」

這個情節和場景好熟悉喔——好像是金斧頭銀斧頭的故事?但為什麼我只是溺個水,世界就變得如此玄幻啊?及川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想著拎起他的人應該是傳說中的湖中女神,就好奇的扭頭想看真面目,躍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哈哈哈——啊、哈哈哈——」及川笑到岔氣,他見到的不是白裙飄逸的長髮女神,而是上身圍著白色浴巾,有著刺蝟頭的岩泉。「小岩你、噗、是進到缺經費的製作組嗎?這身打扮太克難了!但想想也是啦,讓小岩來演女神一定是沒有經費,不然應該要找我的!但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偷懶啊!照程序來說,你應該要先撿起二十五歲的及川詢問是不是這個,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回到水中撿起十五歲的及川再重複一次,最後將十八歲的我交還給誠實的飛雄哦?」

「垃圾川你討打啊!」

「反正小岩也抽不出手揍我啊,雖然你能一次抱三個我還蠻不科學的。」

岩泉作勢要讓及川再沉回水底,影山連忙開口:「十八歲的那個!」

岩泉停下動作,「為了獎勵你的誠實——雖然更像是懲罰,這三個很煩的及川就送你了。」接著岩泉以王牌投手的氣勢將及川一一投擲上岸,全數丟完正好三振,就沒入水中消失。

另外兩個及川摔醒後,適應能力良好地立即接受奇妙的現況。

「看這張臉應該是小飛雄?怎麼長成這副兇巴巴一點也不可愛的模樣了!」十五歲的及川上下打量著影山,上飄的視線顯得不滿影山長得比他高。

「哦哦?這副模樣應該是高中時的飛雄?感覺好懷念啊!」二十五歲的及川開心地衝上前,不顧旁人驚愕的眼神就從後方抱住影山。

「及、及川前輩!」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影山全身僵硬,緊張到不慎咬舌。

「放輕鬆,二十二歲的飛雄可是很習慣被我摟摟抱抱唷!還有還有,這邊有三個及川前輩,我們會認不清你在叫誰,所以你直接叫我徹,十八歲的照舊喊及川前輩,十五歲的喊及川就好。」二十五歲的及川含帶私心的交代完,影山還有點反應不良,另外兩位及川迅速的抓住重點,異口同聲地詢問。

「你和飛雄是什麼關係!」

「欸,你們就是「我」啊,算了不計較這個了。你們覺得呢?」二十五歲的及川眼神饒有興致地輪過兩位及川,將頭在影山肩上磨蹭,圈在腰間的手宣示主權似的收得更緊。

十五歲的及川反應激烈的嚷嚷怎麼可能,十八歲的及川覺得停在他身上的視線別有深意,濃厚的不爽油然而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難應付的傢伙。

「那個、及……呃、徹——」

影山不熟口的叫喚引來全場注目。二十五歲的及川注意到影山的耳根子紅透,羞澀的反應讓他有些蠢蠢欲動。「糟糕,好想來一發啊!」

來一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及川看著貼在影山身上的那人,覺得自己的理解完全沒有錯誤。我的人生到底途中出了什麼差錯,才會長成這種奇怪的大人啊!在一旁十五歲的我都已經換上看神經病的眼神了啊!及川默不作聲的在心裡崩潰了一輪。

「你們別這樣看我啊,要知道二十二歲的飛雄只會在特定情境喊我名字!」注意到詭異的目光駐留自己身上,二十五歲的及川連忙解釋。

不明所以的影山發問著:「來一發什麼?」

「飛雄你真的不知道?」十五歲的及川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影山,覺得眼前的人像瀕臨絕種的稀有生物。影山搖搖頭,被著麼一攪和,他已經忘記原先想問些什麼。

及川默然思索著到底是十六歲的飛雄太純真,還是十五歲的自己就已經走上歪路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飛雄我帶你體驗來一發是什麼!」

及川和十五歲的及川在彼此的眼底讀出,想把二十五歲煩得要死的那位沉入湖底的訊息。

「欸,我開玩笑的!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試過野外play啊!」

「也只是『還沒』而已。」及川眼神已死。這一刻他真心誠意地深感作為竹馬的岩泉是如何的偉大。

被放置的影山再次提問:「野外play又是什麼?」

「飛雄不需要知道這個!」

及川率先掐掉話題,以免糟糕的那位直接身體力行的用一次體驗,帶著影山領悟兩種解釋,在這裡上演活春宮。

十五歲的及川用手肘頂了頂及川,「二十五歲那位的表現,看來是真的和飛雄在一起了。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還有好幾年,你好好想辦法阻止啊!」

「你不喜歡飛雄?」

及川問出口後自己愣了一下,十五歲的及川已經敏銳的抓到那個問題的意味。

「不會吧連你也……」十五歲的及川煩躁地抓抓頭髮,「我討厭那傢伙啊!怎麼可能和討厭的傢伙在一起啊!」

那張沒有掩飾的臉龐真真切切地顯露出厭惡,讓及川的心口傳來碾壓的痛感。

原來我,曾經是用這樣的表情去面對飛雄的嗎?他記得國中那時面對飛雄,總是將「真討厭」之類的話語當成發語詞,到後來其實也不真的是那樣,只是說習慣了,從未考慮過一再聽著他這麼說得飛雄會有什麼感想。

及川問著:「你吃過小岩的頭錘了嗎?」

「頭錘?」十五歲的及川一臉茫然

及川見這反應,立刻就判斷出十五歲的及川,大概正處於被影山緊追在後的焦慮期。畢竟小岩的頭錘他也只吃過那麼一次。

「那個頭錘很重要,等到你經歷了就明白了。你對飛雄除了討厭之外,沒有其他的想法嗎?」

「這個嘛,大概是個勤奮的乖孩子吧,還有頭圓圓的像顆排球之類的?如果不是排球的才能太過突出,或許會覺得飛雄有點可愛吧。」

「十五歲的我和現在的我真是截然不同啊。」

二十五歲的及川突然插話,及川才注意到在他和十五歲的及川交談時,二十五歲的及川已經和影山十指交扣,兩人之間的氣場有著渾然天成的親暱。二十五歲的及川注意到及川的焦點,他揚起微笑,特地舉起交纏的手揮了揮。

炫耀什麼啊!飛雄這個笨蛋喜歡的明明是我,還這麼自然的任由二十五歲的那位抱著真是太過分了!

及川知道他正在做和自己吃醋這樣的蠢事,仍止不住一肚子的氣。他看得很清楚,十五歲和二十五歲之間的十年距離,產生了兩個極端的自己。

討厭我的人、不知道要不要接受我的人、愛著我的人,這三個選項對於懷抱著喜歡這種情緒的影山,該選擇哪一個根本毋庸置疑。

但是,為什麼我會願意「被選擇」呢?

及川定定的看向現場唯一能替他解惑的二十五歲及川,「你為什麼會選擇和飛雄在一起呢?憑『我們』的條件,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吧?」

「不想要在一起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是想要在一起,只有一個理由不是嗎?再說了,飛雄也已經不是那個獨裁又孤獨的王者了,他身旁的人會越來越多,不早點把關係定下來再維持,我沒辦法保證飛雄永遠只看我一個。哎呀,時間差不多了呢,你再不回去飛雄就要傷心死了。再見啦!」

及川還沒會意過來最後那段話是怎麼回事,十五歲的及川和二十五歲的及川已經同時衝過來,當他反應過來來,另外兩個自己正揮手笑著說再見。他向後仰看到掛在天邊的滿月,噗通一聲墜入進湖裡。

及川第一個感覺是冷,再來是猛烈咳出咽喉的液體,難受的感覺讓他眼角濺出淚花。直到感覺能順利的呼吸才試圖坐起身,卻又迅速的被壓倒在地。

「還好及川前輩沒事、還好沒事……」

溼透的軀體顫抖著緊緊抱住他,複述的語句有著明顯的哽咽,及川還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另一個幻境,身體比理智早一步行動回抱影山以示安慰。

「我沒事啦,這不是好好的?」及川捧起影山哭皺的臉,拇指輕輕的揩擦。「你哭起來太醜了,快點把眼淚收回去!」

陷入幻境的衝擊消散及川對於溺水一事的感想,但是影山全程目睹還下水救人,甚至一度面對昏迷不醒的及川,分明驚慌失措卻又得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做急救,現在整個人鬆懈下來,一湧而上的惶恐化做具體,變成關不上的水龍頭。

啪、啪、啪的溫淚打在及川臉上,淚水的重量很輕,卻重重打在及川心尖。

及川嘆了口氣,他認了,徹底抹殺原本的唯一選項。他溫言軟語仍哄不住影山,只好引開影山的注意力。「飛雄,我剛剛腳抽筋了還有點不舒服,來幫忙我做些拉伸。」

影山抹抹臉起身幫忙,等到及川覺得好些,兩人簡單的擰去身上衣物多餘的水分,立即動身返回旅館洗去一身寒意。影山洗過熱水澡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打開浴室的門,意外地看著及川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和他對望,而他原本的室友鈴木不見蹤跡。

 

「鈴木呢?」

 

「我和他換房間了,今晚就請多指教啦。」

「喔。那麼及川前輩要給我答覆了嗎?」影山今天一邊洗澡一邊想著落湖後的事,因而洗得特別久。他不知道及川的心境轉折,但他發現及川已經沒有白天那樣明顯的閃避視線。

「我們在一起吧。」

影山雙瞳放大一副不可置信。及川拍了拍床墊,示意影山坐過來。影山放下擦拭頭髮的手邁步過去,才剛坐定,結實的觸感抵上後背,兩側腰間被雙手環過,溫厚的掌心貼在他的腹上,他遲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及川給了他一個擁抱。

意外的親近讓影山全身僵硬,不習慣的感覺令他有一點想掙扎,又捨不得掙扎。

「飛雄你放輕鬆一點。」及川想起在幻境中,二十五歲的及川也是要飛雄這麼做,便主動將他昏迷那時候發生的事,概略的當作趣事分享。

及川邊說邊整理遺漏的思緒。

從討厭轉變到現在的喜歡,關鍵點在於被小岩教訓了「六個人那方更強」之後,他變得能平心靜氣的看待天才後輩,雖然討厭之類的話語已經在無意識間變成口頭禪。拼命向他請求發球訣竅的影山,他本來一直以為那是盡力想從他身上竊盜技巧——實際上從結果來說也差不多是那樣,但和他所想得用完即丟的「踏腳石」有著相當大的出入。

那雙純粹眼瞳內充斥著憧憬,僅僅因為他是被認定的強者。

在意識到這點後,不論是因為優越感還是其他的因素,他不再那麼排斥影山的親近,只是仍然不願意教導影山,除去不想被超越的心思外,或多或少也希望那樣的憧憬不要退去。

——就這樣的,一直看著我就好。

他爬梳不出情緒確切的轉換點,只知道在國中畢業那時,對飛雄的感覺比起討厭,更多的似乎是惦念。他今天早上在集合前,先繞回到北川第一的體育館,就是想起曾經的時光,他從窗外看著空無一人的球場,腦中迴盪的全是影山追在他背後請求的身影。

而影山身旁的人會越來越多,這點他也是知道的。不論是接納影山的烏野排球部,還是在彌補過去破裂關係的國見和金田一,都讓他有一些焦躁。

說到尾聲,及川順口抱怨影山和二十五歲的及川太親近。

「沒關係吧?不論是現在的及川前輩還是二十五歲的及川前輩,對我來說都是及川前輩。」雖然那些事情只是虛幻,但及川說得煞有其事,使得現實派的影山不知不覺也認真以對。

「反正就是不准你和他那麼親近,那樣看起來就像你比較喜歡他!」及川想起二十五歲的及川得意的笑容,瞬間幼稚得情商下線,影山無言以對。「對了對了,飛雄你救我上岸時有做人工呼吸嗎?」

「有,但做得不久你就醒了。」那一刻影山無比感謝國中時的健康教育課,他因為太長打瞌睡被老師盯上,比別人多做了幾次心肺復甦術。

「那我們這樣算接過吻了!」

「人工呼吸和接吻又不一樣。」

「那……」及川將頭探過去,氣息撩過影山的耳際帶來微小電流,影山也轉頭,睜大眼看著及川放大的臉迎來。雙唇貼了一下就分開,影山想著接吻的感覺,好像很普通。

「笨蛋飛雄!接吻要閉著眼睛啦,你眼睛睜太大感覺像受了什麼驚嚇似的!」

「及川前輩的臉突然靠得這麼近,的確很嚇人。」

「飛雄你這個沒情調的大笨蛋!」

及川將影山的身體轉過來,「這次要閉眼睛唷。」

及川看著雙眼緊閉,眼睫不斷顫動顯然用力過頭的影山有幾分無奈,又覺得這樣笨拙、青澀的影山很可愛。他雙手搭上影山的肩,輕輕地將吻落在眼皮,如羽掃著臉頰緩搔,最後降落在那雙薄薄的唇上。

溫暖的、柔緩的覆蓋影山第一次貼上那雙唇的印象是冰冷的、急躁的,溼熱的觸感包覆著上唇吸吮,影山含住及川的下唇有樣學樣,動情的兩人很快地丟開溫存,熱切的向彼此索吻。舌頭趁著縫隙鑽入對方的口腔舔弄,雙舌難分難捨地交纏許久直到舌根發酸。

 

「飛雄現在的表情很、不錯啊。」

 

及川氣息不穩的說著,眼前清冷的面容染上一片緋紅,他想起了二十五歲及川的那句評語:「糟糕,好想來一發!」

「及川前輩的、也不賴啊!」影山看著及川的頰上泛著紅潮,舔過自己的嘴唇。

影山無意識地撩搔進一步加深及川的慾望,及川發現影山的下身也搭起了小帳篷。兩人互相用手抒發彼此的勃發,清潔完情慾產物,及川將兩張單人床併在一起,雙雙沉入睡夢結束一天的波折。

隔天早晨,及川想著自己的睡姿應該不至於過份奔放,詢問影山眼下的黑圈是怎麼來的。

「我夢到了及川前輩昨晚跟我說得那個。夢中及川前輩又掉進湖裡,岩泉前輩用白色毛巾圍住下半身,抓著三個及川前輩年齡大小不同的問我掉得是哪一個。我想了想,覺得如果依照及川前輩的說法,我好好回答的話會得到三個及川前輩,感覺很煩,所以就說都不是我掉的。岩泉前輩誇獎我的選擇很正確,但為了懲罰我的不誠實,必須把三個及川前輩都交給我,於是我被三個及川前輩煩了一整個晚上,好累。」

及川聽完影山長長的抱怨,額角爆出青筋。「飛雄你這個笨蛋!這種話對才剛確立關係的戀人說是想分手嗎!」

「才不是!」

「那你還說都不要!」

「那個只是夢!而且我在現實中已經有及川前輩了還要什麼啊?」

及川原先被影山的語氣弄得有點惱,末了又覺得被塞了顆糖。

及川和影山協同去吃旅館附設的早餐時,看見岩泉想起那場幻境,瞬間不忍直視。然後他赫然想起:小岩在他的幻境裡穿的是白色的浴巾,但到了影山夢裡,卻只剩白色的毛巾,這樣對照起來,還真是一個很缺經費的製作組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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